五代泉人 发表于 2017-7-20 15:24

(散文)清清的河水,向东流去


    家,就住在济南的小清河边,南岸,很近,也就是二、三百米吧。  从幼年,到青年,是闻着小清河飘来的滋泥味长大的,至今的耳畔,都仿佛听到,那河里汽船传来的嘶哑的笛声。  记忆中比较清晰的,是幼年的时候,小清河的水,清清的,见底,伴着水草的晃动,蜿蜿蜒蜒的,静静地向东流去。蜻蜓和蝴蝶,在河面上,欢快、悠然的飞翔。绿色的、圆圆的浮萍,随着风,在起伏,在自由的飘动。还有鱼儿,在水中快乐的嬉戏,可见到它们黑色的背影,在水草中,游来游去。而水鸡子,则漂浮在河里,“咕、咕”地叫着,挑着高音,一会儿钻进水里,一会儿又冒出来,在觅食小鱼。还有那岸边的翠鸟,小小的身子,满身翠绿,腹间有着橘黄色的绒毛,长长的、尖尖的、黄黄的嘴,比自己的头部都长,在岸边的高处,或是倒横的树枝上,精神抖擞地站着,警惕地巡视着水面。  春天,是小清河盛装的季节,两岸高大的杨树,还有臭椿树,被春风吹出满树的嫩绿。岸边的垂柳,就长在坝基上,身体歪歪的,倾向河面,纤细、舒展的枝条,几乎就要触到河水了,在风中轻轻地摇曳。小时候,我以为,垂柳,是因为在种的时候,将枝头插反了,长大后,才下垂的。还有芦苇,一簇一簇的,点缀在岸边,急流的地方,苇根被冲刷出来,粗的、细的裸露着,一节一节的,白白的,像是小小的藕结。到了冬天,满河的雾气升腾起来,罩在河床的上面,远远地望去,就像是一河巨大的棉絮,白色的,在微风的吹拂下,缥缈的起伏着,就像是海市蜃楼。  东边,河面较宽的地方,就是繁华的码头了,黄台码头。在早先,河里行驶的,都是帆船,高高的桅杆,固定在船的中部,孤独的耸向天空,得有十几米。停驶后的船帆,斜横着,躺在船上,陈旧的竹竿伸出船体老远,厚厚的帆布,补着补丁,露出破旧的颜色。后来有了汽船,运输就方便多了,码头更加繁忙,也不受季节和风向的影响了。汽船的马力很大,柴油的,突突地冒着黑烟,可以牵引七、八只驳船。工作时,船员们要穿上雨裤,以免被河水溅湿,用长长的船镐,撑动着船体,装卸着货物。船上,装满了砂石、煤炭,有时候也有百货和日用品,运下去。运上来的,是渤海湾羊口的盐,原盐,有的是成包的,有的是散装的,大大的颗粒,很咸。还有海产品,成船的毛蛤,活的,很便宜,一、二分钱一斤,还有干货,咸鱼、毛蛤肉,在码头上一包一包的码着,上面盖着防水的雨布。  除去码头上繁忙的景象,白天最吸引人的景色,就是沿岸捕鱼的人了。捕鱼的方法和捕鱼的工具有多种,沿岸来回走动的,手中拿的是“捞海”,又叫捞网,这种工具,是用两、三米长的竹竿,用粗的铁丝弯成一个圆圈,然后,在较粗的一端固定好,再在沿圈穿上网兜,就成了。雨后,河水骤增,现在的小清河边,有时候,也能看到这种捕鱼的人。他们沿着岸边走着,仔细的瞧着水面、水边,一些单个的大鱼,或者是一群小的鲫鱼,会仰着头,在岸边呼吸,这是用捞海捞住它们的最佳时机。再就是,用抬网捕鱼,要在一个有活水的地方,溪水向小清河流入的结合处。抬网的样子,很潇洒,用四根竹竿支成伞形,下面是正方形,平面、四角的网,固定在伞下竹竿的四角上,然后,伞尖固定在一根粗大的竹竿上,戳在岸边,再用一根粗一点的、结实的绳子,绑在粗竹竿的头部,将抬网,下落到选好位置的水中,运用杠杆原理进行起落,这样省力。吊起的时候,速度要快,要不,鱼就会跑了。用抬网捕鱼,是一个力气活,要不停地起网、放下,很累,而收获,也是丰厚的。  到了夜晚,天漆黑漆黑的,河,安静下来。驳船上,小小的船窗中,灯光,便溢出来,洒在河面上。船只都紧挨着,互相栓在一起,这样都平稳。那一个个的船窗,都射出灯光,是煤油灯,微弱的、桔黄的光,远远的看去,就像是一河迷离的星星,昏昏然然的,可看到船的模糊的轮廓,和淡淡的倒影。  这都是四十多年前的事了,已经不大清晰,那情景,模模糊糊的印在脑中,就像是一副写意的山水画,那是幼年时代和少年时代,朦胧的、美好的印象。  实际上,记忆最深刻的,是自己的经历,是那些亲身所为。那些在小清河里游泳、捞螃蟹和撒网捕鱼的故事,依稀就在昨天。  最难忘的,是八、九岁时候的一件事,秋天,十月份吧,一场秋雨,一个劲的下个不停,得有两天,大雨过后,小清河的水,涨满了,漫到岸边了,靠水的柳树,都没到了腰部。一天以后,大水消退了,顺着河,流向了下游,忽然,听邻居的玩伴说,河里下螃蟹了,人们便纷纷的来到河边,果然见到,有人提着一个个的大螃蟹,在岸边急走着,找寻着。小清河里,没有大螃蟹,只有小螃蟹,那是一种青蟹,大螃蟹,是上游的鱼塘、水塘养殖的,因为大雨、大水,冲毁了堤坝,跑出来的。螃蟹,是一种毛蟹,又叫大闸蟹,颜色黑黑的,背上亮亮的,特漂亮。在好奇心和收获的趋使下,沿着小清河的南岸,一路向西,走向上游,找寻,得有好几里路。没有白忙活,在河岸的水边,一共抓到了五、六只,最大的得有半斤,那蟹子,有着大大的、强壮的螯,螯的中结,有着茸茸的、黑黑的毛。回到家,大人洗一洗,在笼屉中蒸一下,太好吃了,白白的蟹肉,鲜美无比,尤其是母蟹,那蟹黄,黄色中透着红色,吃在嘴里,就像是王母娘娘的美食。  上世纪七十年代以前,小清河的水,是泉水、雨水汇集而成的,没有工业污水,生活废水也很少,两岸淌向小清河的溪流,更是清澈透底。那时,在五柳闸附近,南岸,有几处南北方向的沟渠,就是从市区几大泉群,还有大明湖,曲折地淌来的泉水。沟渠中,长满茂盛的水草,鱼、虾、小螃蟹,还有黄鳝、泥鳅和黑鱼幼崽,经常见到它们的身影。  还记得,少年时期,也就是十四、五岁吧,自己到小清河北岸的小闸处,撒网捕鱼。网,是家中父亲织的,一种撒网,尼龙线的,网的外缘部分,是铅制的网蹶子,网蹶子压重,网在入水时,能较快的沉入水中。撒网是有技巧的,而且必须有力量,要先将纲线拴一个活扣,套在左手腕上,左手握住渔网蹶子和一部分的网口,右手将网蹶子挂在大拇指上,再握住剩下的网口部分,两手保持一个便于撒动的距离,然后,自身体左侧右旋,用右手撒出去,顺势送出左手的网口,用右拇指带一下网蹶子,一扔一带,网面便圆圆的张开了。撒网的技术,要求是很高的,我就不行,主要是因为还是少年,身体太单薄,而且没有力量。  小闸,是用济南北山的石头砌的,是当地农民调控水流的闸门,很小,一共两扇。溪水,从北面的大湾里淌来,清清的,哗哗的,从闸门的缝隙中流入小清河。有经验的、会捕鱼的人,都知道,捕鱼,要挑选有活水的地方,那里鱼儿才多。因为,溪水沟渠,一般地势较高,流入小清河,有个落差,溪水淌下去,两水相交,就会激起白白的泡沫,水中便富含了氧气,鱼们,都喜欢到这儿呼吸。  依照基本的要领,拾掇好鱼网,找好网要撒落的方位,一网撒下去,因为没有劲,网没有撒开,撒成了一个横8字形,网面也不大,看来,是不会有收获的了。网撒下去以后,要停顿一会,要闷一闷,因为有一些鱼,特别狡猾,比如鲤鱼和草鱼,网撒下去,罩住了它们,它们便会一头扎在水底的泥中,你要是直接收网,太快了,就逮不住它们了。然后,牵引着纲绳,慢慢的开始收网,如果网里有大鱼,你会感到纲绳在微微地颤动,那是大鱼在网中撞击网面,试图逃跑的反抗,这时,你还要再停一停,以给鱼们制造安静的假象,让它们,也安静下来。  继续慢慢的收紧,感觉到网里确实有大鱼,也可看见,收紧的网面在颤动,慢慢的拉到岸边,拽上来,网的兜里,鱼们在挣扎、翻动,好些呢,然后,找一处远离河水的地方,开始摘鱼。运气真的不错,网虽然没有撒开,收获却颇丰厚,逮住了一只黑鱼、一只鲶鱼,都得一斤多重,还有一条半斤多的大鲫鱼,和一些小的鲢鱼,得有三、四斤吧,都是野生的,晚上的菜,足够了,而且是河鲜。  那野生的黑鱼和鲶鱼,是最美味的。回到家,就是宰鱼,宰鱼一直是我的拿手活。黑鱼是有鳞的,鳞片很细小,用剪刀挎挎就行了,而鲶鱼是无鳞的,身上有黏黏的液,宰杀后,要用热水烫一下,连带着黑鱼,黏液就去除了。那时候,炖制的鱼,虽然油水并不多,而且作料也不全,但是很好吃,那黑鱼和鲶鱼的肉,细腻而鲜嫩,尤其是鲶鱼,白白的肉,更为细致,入口即化。  后来,随着城市的发展,小清河的水,就浑了,就黑了。鸟儿,也没有了,鱼儿,也没有了,黑鱼和鲶鱼,更是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臭臭的河水,挥洒着难闻的气味,还在静静地向东流去。  现在,已经不在小清河边住了。前几年,小清河开发、治理,沿岸的居民,都搬迁了。经过治理,现在的小清河,两岸绿树苍苍,一码的草坪,灿烂的花儿,还有游玩、散步的人们,小清河的水,又开始渐渐地清澈起来,又能见到漂浮的水鸡子,还有稀落的鱼了。  看来,未来,还有希望。


吴柜贞 发表于 2017-7-20 22:01

拜读佳作!

孤帆去来 发表于 2017-7-22 12:53

拜读学习!

xf2003520 发表于 2017-7-22 22:06

一种撒网,尼龙线的,网的外缘部分,是铅制的网蹶子,网蹶子压重,网在入水时,能较快的沉入水中。撒网是有技巧的,而且必须有力量,要先将纲线拴一个活扣,套在左手腕上,左手握住渔网蹶子和一部分的网口,右手将网蹶子挂在大拇指上,再握住剩下的网口部分,两手保持一个便于撒动的距离,然后,自身体左侧右旋,用右手撒出去,顺势送出左手的网口,用右拇指带一下网蹶子,一扔一带,网面便圆圆的张开了。

xf2003520 发表于 2017-7-22 22:07

未来,有希望。

足迹刘叔 发表于 2017-7-23 07:52

看来,未来,还有希望。

迷底 发表于 2017-7-23 08:26

拜读佳作!

崀山白云 发表于 2017-7-23 10:38

好文佳作。

崀山白云 发表于 2017-7-23 10:39

顶贴,慢慢多欣赏。

崀山白云 发表于 2017-7-23 10:39

{:23:}问好作者。

崀山白云 发表于 2017-7-23 10:40

家,就住在济南的小清河边,南岸,很近,也就是二、三百米吧。

  从幼年,到青年,是闻着小清河飘来的滋泥味长大的,至今的耳畔,都仿佛听到,那河里汽船传来的嘶哑的笛声。

  记忆中比较清晰的,是幼年的时候,小清河的水,清清的,见底,伴着水草的晃动,蜿蜿蜒蜒的,静静地向东流去。蜻蜓和蝴蝶,在河面上,欢快、悠然的飞翔。绿色的、圆圆的浮萍,随着风,在起伏,在自由的飘动。还有鱼儿,在水中快乐的嬉戏,可见到它们黑色的背影,在水草中,游来游去。而水鸡子,则漂浮在河里,“咕、咕”地叫着,挑着高音,一会儿钻进水里,一会儿又冒出来,在觅食小鱼。还有那岸边的翠鸟,小小的身子,满身翠绿,腹间有着橘黄色的绒毛,长长的、尖尖的、黄黄的嘴,比自己的头部都长,在岸边的高处,或是倒横的树枝上,精神抖擞地站着,警惕地巡视着水面。

文笔精彩。

崀山白云 发表于 2017-7-23 10:41

多欣赏品味。

崀山白云 发表于 2017-7-23 10:41

有味道的文章。拜读学习。

五代泉人 发表于 2017-7-26 18:06

谢谢朋友们。
问好朋友们。

若云 发表于 2017-7-30 10:20

问好,欢迎来到散文版

若云 发表于 2017-7-30 10:20

幼年的时候,小清河的水,清清的,见底,伴着水草的晃动,蜿蜿蜒蜒的,静静地向东流去。蜻蜓和蝴蝶,在河面上,欢快、悠然的飞翔。绿色的、圆圆的浮萍,随着风,在起伏,在自由的飘动。还有鱼儿,在水中快乐的嬉戏

若云 发表于 2017-7-30 10:21

而水鸡子,则漂浮在河里,“咕、咕”地叫着,挑着高音,一会儿钻进水里,一会儿又冒出来,在觅食小鱼。还有那岸边的翠鸟,小小的身子,满身翠绿,腹间有着橘黄色的绒毛,长长的、尖尖的、黄黄的嘴,比自己的头部都长,在岸边的高处,或是倒横的树枝上,精神抖擞地站着

若云 发表于 2017-7-30 10:22

春天,是小清河盛装的季节,两岸高大的杨树,还有臭椿树,被春风吹出满树的嫩绿。

若云 发表于 2017-7-30 10:22

岸边的垂柳,就长在坝基上,身体歪歪的,倾向河面,纤细、舒展的枝条,几乎就要触到河水了,在风中轻轻地摇曳。

若云 发表于 2017-7-30 10:22

芦苇,一簇一簇的,点缀在岸边,急流的地方,苇根被冲刷出来,粗的、细的裸露着,一节一节的,白白的,像是小小的藕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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