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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何义伦丨寻梦记(小说连载) [打印本页]

作者: 何义伦    时间: 2017-10-12 11:07
标题: 何义伦丨寻梦记(小说连载)


永远的等候.JPEG


寻梦记


作者 仲虎



    唐杰死了。他身前身后有太多的是是非非。

    他留给世间一个沉重的话题:

    人生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关于他的故事咱从头说起吧。

    唐杰长着一对小眼睛,由字型脸堂,平头,头发根根直竖,身体壮得像条牛,早年当过兵,有一身的本事。

    镇上的李木匠发杰之后,唐杰认为机会来了,萌生了两个愿望:

    第一个是膝下两个都是女子,一定要生个儿子;第二个是家里太穷了,不能永远都住在风都吹得倒的破房子里,要多挣点钱,富起来。

    李木匠早年跑过新疆、西藏,摇身一变成了万元户,后来又跑到城里开始干大事了。

    唐杰就想,李木匠都能从一个穷人变成富人,为什么自己就不能?

    终于有一天,他的机会来了。

    一日,闲着无事,唐杰忽然兴起,一个人就跑到镇上通天茶馆里喝茶去了。

    茶馆里有太多的人,空气里飘浮着香烟的味道,不过唐杰不再乎,他最主要的目的是要想来听听评书人说书。

    这时评书人正在讲宋太祖赵匡胤投奔郭子兴的故事。

    “……话说赵匡胤投奔郭子兴后,这一场比武,两人在校场杀得难分难解,昏天黑地……”

    对宋太祖唐杰是知道一些的,这段每次听起来都叫唐杰热血沸腾。

    恰在这个时候,唐杰的初中同学胥二娃也来喝茶,两个人凑到一起,就开始了闲聊。

    “哎,听说李木匠在景城搞房地产开发,你知道不?开了个叫什么‘润欣’的公司。”胥二娃说。

    唐杰随口道:“这个我知道,你眼红人家?”

    胥二娃把凳子往里靠了靠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搞建筑搞得到钱,油水多,我们两个知根知底,我哪天就想找你,今天碰巧遇上,我是想说我们一起干,我有路子,我姑爷在新疆有点关系,隔段时间也去姑爷那里包点活试试,你愿意干吗?”

    唐杰眼睛一亮,立即来了兴趣,他早看出来了,如今百废待兴,这是一条很好的出路,现在连胥二娃都认识到了,越发证明走这条路是正确的。只是可惜没有路子,不知道胥二娃说的姑爷到有多大能耐,要是稳当,这是最好的机会,于是问道:“你要弄清楚,你姑爷可靠吗?真行的话,我是可以把磨坊关了跟你去闯一闯。”

    胥二娃见唐杰置疑他的话,急急地信誓旦旦地说:“我姑爷在新疆当官,这点小事应该没问题!”

    唐杰盯作胥二娃,隔了会儿才说:“既然这样,你先跟你姑爷联系一下,只要说好了,你无论什么时候稍个话给我都可以。”

    听唐杰这么说,胥二娃兴奋得脸都红了,茶也不喝了,转身就往外走,“我马上回去问,等我消息好啦!”

    唐杰可没有胥二娃那么激动,仍然坐在茶馆里听他的评书,他认为只有做出事,现出爪来,才能叫稳当。不过他确实很期待,希望胥二娃做出成果来,别竟他也没有其它的办法。

    不久,胥二娃通过她老婆紫鹃,还真的把事情说好了。传话给唐杰说,那边催赶快去,并且约定等谷子打了后,就出发去新疆闯。

    既然两下里已经议定,还等什么?唐杰立即回了话,表示同意。

    他仿佛看到了阿里巴巴的大门已为他打开。他深信不疑地开始做起了出发的准备。迅速地找来下家,很果断地就把手里的磨坊传让了

    农历9月的一天早晨,怀着最原始的愿望,胥二娃和唐杰一人打个铺盖卷,兴致勃勃地踏上了去新疆的路。

    这天阳光灿烂。

    两个的家人一直送到车站。

    胥二娃的老婆文静中藏着聪慧。生有一张瓜子脸,一头短发,眉清目秀,不算很白,透着农村女人健康精干的神气儿。

    唐杰的老婆叫春霞,可是这个名字跟她一点也联系不上,她生得粗眉大眼,有一副肥短身板,嘴巴微翘,其表情给人感觉总像是不满什么,没有一点喜色。

    两个人同在站台站着,形成鲜明的对比,一个玲珑酣畅流光溢彩,令人怜爱,一个彪悍粗犷,索然无趣。

    唐杰坐在车上,看着两个女人,心里像打翻了五位瓶不是滋味瓶。

    汽车启动了,胥二娃大声地向紫娟喊:“回去吧……过年我们就回来……”

    紫鹃挥着手:“把饭吃饱……照顾好自已……”

    春霞没有动,也没有交代什么。

    不过,唐杰不在乎,他早习惯了。汽车开动的时候,唐杰再一次回眸,正好与紫鹃四目相对,紫娟留给他的眼神让他终生不忘,那眼神里有希望、信任、托付和叫人牵肠挂肚的忧郁。

    历经几天的巅跛和没日没夜的奔驰后,胥二娃与唐杰终于到了新疆……

    让他们始料不及的是,原先联系的老板忽然出了问题,说是工程没有钱了搁浅了,老板跑路了。这样一来,原先联系的事自然泡汤,两个大男人上不粘天下不粘地惶惶不可终日, 胥二娃的姑爷更着急,一面把他们安顿下来,一面四处奔走寻找适合两人做的事……

    两个人暂时住着旅店,说是旅馆,其实就是一家独院。旅馆离市区还有两三里。旅店的墙面早已斑驳,没有天花板,房间里陈设简单,唯一贵重的就是两张床。不过房租非常便宜,他们乐得为此少支付一大笔钱。

    没事的时候胥二娃就在旅店里发愁,长吁短叹,躺在床上,望着风从房间的这边吹过又从另一边吹走,百无聊赖地打发日子。

    看着像死猪一样躺着的胥二娃,唐杰心里愈是发毛,“没见过你是这种人,事情搞砸了,还不闻不问。老子付出那么大代价,就算了?”

    胥二娃忽地从床上坐起来,圆睁双眼,“怪我哈?我联系了的,谁知道-【哔~】-闯了鬼,有什么办法?以为我希望这样?”

    “总不能每天都睡在床上,你应该去找你姑爷想法才对?”唐杰软了下来。

    胥二娃一脸无辜地说:“我找了啊,你都看到的,就算我碰死在他们家也没用。”

    唐杰一屁股坐在床沿,搔弄着头发,忽地站起来,“活人总不能拿尿憋死,这样我们两头做工作,你还是去找你姑爷,我去外面找找,看看碰得到运气不。”

    “要去你去!我是不去了!”胥二娃赌气地说,仍然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

    唐杰气恨地大步跨出门,很快融入了这个不大的城市。唐杰走后,胥二娃在床上又躺了会儿,左思右想是觉得自己理亏,于是从床上爬起来,一摇一摇地去了姑爷家。

    至此,唐杰则日日朝外跑,凡是能找活干的地方他都去看看,临走时给人家留下联系方式,他想,要是运气来了,瞎猫也有碰到死耗子的时候。

    一个月过去了,唐杰始终坚持着不放弃,即使肚腹空空,精疲力竭也一如既往。有时饿得慌了,见路边有丟弃的馒头,也毫不嫌弃地捡起来就啃。唐杰觉得,这馒头和用钱买来的出笼馒头相比,一样的好吃。其实这样的生活对唐杰来说算不得什么,他当兵的时候,比这个艰难艰辛一百倍的都有。有次野营拉练,部队有意训练战士野外生存能力,几天几夜没吃没喝,没有办法草根树皮野生动物逮到什么就吃什么,艰苦得不得了。

    功夫不负苦心人。

    正在两个人快到走头无路的当口,忽然有一天,当地的一个小老板找上门来,这个老板身材魁梧,面色黝黑,一跨进屋他就说:“兄弟,我那里有个工人家里有事走了,因知道你懂水电活,按照你留下的地址就找来了,你去不去?”

    唐杰喜出望外,知道他中途缺人不好整,卯起胆子说:“可以,但得开这个数。”

    “好,算我看得起你,就给你个大工,三百一天。”

    唐杰点点头,开始收拾东西要跟老板走。胥二娃着急起来,扯扯唐杰的衣袖,“你也说说我。”

    唐杰回头看看胥二娃,“你就别去了,睡你觉去多好。”

    “哎呀,老同学,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好不好,我们都是一起出来的。”

    唐杰笑笑,又走到老板面前,指指身边的胥二娃说:“他是……”

    “都一起,算两百,好不好。快收拾起,马上就走。”

    两个人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卷起铺盖欢天喜地跟老板走了。

    平地捡了一个金元宝,胥二娃自是欣喜,“这下终于踏实啦,总算找到事干了,一天两百,一个月就是六千,到年底至少两万呐,这样回去脸上也有光了。”

    “你那算盘是怎么打的,现在已是农历十月中旬,留给我们的时间最多三个月,每天做,也只不过一万多。”唐杰不假思考地说。

    “把事情想好点呗,我这是乐观主义精神!”

    “我看这次的教训,你还没领略够,事情都有你想的那么好,我们也不会这样了。”

    唐杰给胥二娃兜头泼了盆冷水,胥二娃本来想强辩这次是个意外,但是又感觉得总是个事,况且唐杰的意思也是对的,只是直白了点,所以便什么也不说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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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简介】
    何义伦,笔名仲虎,四川射洪县人,现居射洪县太和镇一小教师宿舍。

    【作者资料】
    手机15983053562
    QQ3387471335

作者: 茂盛草    时间: 2017-10-12 11:33
提示: 作者被禁止或删除 内容自动屏蔽
作者: 彭银华    时间: 2017-10-12 15:50
欣赏精彩佳作!



作者: 纳兰若容    时间: 2017-10-12 15:57
欣赏精彩佳作!



作者: 纳兰若容    时间: 2017-10-12 15:58
手法高超

作者: 何义伦    时间: 2017-10-13 10:41



    到了工地后,唐杰自然干他的拿手活――做电工,胥二娃什么也不会,只好给唐杰打下手。

    两人就这么在工地上扎了下来,一晃就是一个月。

    新疆的气候十分干燥,温差变化特大,恰如人们传说的那样,“早穿皮祆,晚穿纱,就着火炉吃西瓜”。

    唐杰与胥二娃的手全裂开了口子。脸像蒙上了铁皮,被紧紧地绷着。每天上工的时候,胥二娃就抄着两手,在地上来回地走,踩得地面咕咕地响,嘴里不停念叨:“哎哟,好冷好冷。” 看着胥二娃的样子,唐杰趁机敲打他,“扛不住了吧,长工的命,少爷的思想。知道了吧,这是在血盆里抓饭吃啊!好日子还长得很!” 

    “哪里知道这鬼地方这么恼火,我这是瞎起讧,自己给自己挖坑坑。”

    看得出,面对这种苦哈哈的日子,胥二娃已有悔意。

    唐杰懒得理他,拿着图纸继续一声不吭地干活。

    电梯境里有点黑,也不知胥二娃在想什么,把电筒的光照在了一边,唐杰生气地吼道:“在搞啥子,把电筒照在电缆上,老子看不清楚。”

    胥二娃惊醒过来,干笑了两声,慌忙把电光照向了唐杰双手所在的电缆处,“老唐,刚才我走了神,对不住了哈!”

    “以后专心点,这上面开不得玩笑。”

    胥二娃受了教育,只得唯唯诺诺受着,刚才心中升起的念头立刻跑到了九霄云外。

    几天后……

    工地上忽然出事了。大家蜂涌着向出事的方向跑去。

    原来出事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河南民工,在架子上砌砖,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就觉得眼花头晕,抬脚取砖的时候,哗啦一声从五层楼上摔了下来,撞在架子上还发出肉与钢铁相撞时的沉闷声。

    这位民工斜躺在地上,身子已经扭曲,脑袋上血糊糊的一片,已经很久没理的头发和血粘在一起,死状极其惨烈

    看见死者血肉模糊的身子,胥二娃倒吸了口凉气,浑身冒起鸡皮疙瘩。

    不久工地的大小老板都来了,老板们各自驱散了自己的人。只听有人说,“看倒了吧,这就是没有安全意识的人的下场。”“一群猪脑壳!”

    这是多么可怕的事啊!

    唐杰看后,没有多大反响,他的心早已像铁一般坚硬,对死人的事见怪不怪,但他从死者身上看到了低层人的可怜,心想,似如自己不努力更待何时!

    然而,胥二娃的看法却和他大相庭径,开始胥二娃是怕,后来想到前日的疏忽大意,身上不由得出了一生冷汗,所以直到两个人再回到工地的时候,胥二娃的惊惧仍然没有消除。

    “老唐,我们先坐会儿,我的腿肚现在一点力气也没有。”

    “你在那里坐吧,我去做,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老板再看到我们耍,就不好交代了。”

    “今天的事你怎么看,那摔死的人真可怜!公司肯定要陪钱。”

    “还能怎么看,人家都一大把年纪了,都还出来做,为了什么?你不觉得他很令人敬重吗?至于陪钱,肯定会有一些。”

    胥二娃忽然脸红起来,“你说得对,我想就应该这样。”

    胥二娃坐了一会儿,心志恢复了平和,就站起来走到唐杰旁边开始干起活来。

    下午下工后,胥二娃去了他姑爷家,至晚回来后,精神大好,唐杰觉得奇怪,问道:“今天,遇到什么好事了,值得这么高兴?”

    胥二娃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我们来了多长时间了?”

    “又想老婆孩子了?算起来快两个月了。”

    “不是,时间过得真快啊!紫鹃来了封信,姑爷拿给我了。”

    唐杰醒悟过来,酸酸地说:“原来是这事啊,我还以为天上给你掉了坨金子。”

    胥二娃没有再说话,而是急切地拆开信封读了起来:

    “老公:你还好吗?我们家的大花母猪刚下了仔,一共八个,好可爱哦。

    你走后,我去过景城一趟,听人说李万元接了个大工程,要赚一千多万,马上就要完工了。

    唐哥人很实在,聪明,吃得苦,又有干劲,你跟倒他要好生学,搞好关系,将来会有前途的。

    出门在外,要吃得亏,把饭吃饱。你放心,你老婆完好无损,只是每天晚上睡下后很想你,不过睡着后就没事了……”

    拿着老婆写的信,胥二娃读着读着眼泪就流了出来。想起在家时的种种好处,胥二娃就有一种莫名的感动。如今自己在外,居然连一点苦也吃不起,他觉得自己实在有愧于一个男人的称号,简直就不如一个女人。

    胥二娃读罢信,从床板上支起身子,看了看唐杰,本想跟唐杰聊聊心中的感受,哪知唐杰已经躺下睡着了,心下甚是没趣,再躺下继续读。

    胥二哪里知道,其实唐杰并没有睡。因为他向唐杰说了他老婆给他写信的事,勾起了唐杰的很多心事。他假装睡下了,把自己这些年前前后后想了一遍,到失意处,想得心都发凉。他痛恨自己,为什么早几年不出来闯荡,只知道守着穷日子过穷日子,错失了许多机会。接着又想女人,不过不是他老婆,而是紫鹃,车站的印象和那双眼神,总是在他脑子里滑翔,他忽然醒悟,自己白过了这么些年,这样的女人才应该是他的需要,特别是那颗暖人的心,丈夫走得久了,还知道写封信来问问说说,多好的女人!

    唐杰和胥二娃躺在床上各自怀心事,直到两个眼皮打架,才慢慢睡去。

    第二天干活的时候胥二娃仍不忘信的事,胥二娃把信里说的老母猪下仔的事和李木匠接了一个一千多万的大工程都给讲了,唯独没说唐杰在她老婆心中的好印象和他老婆的叮嘱。胥二娃认为,唐杰的确比他好,但不能由他老婆说,自己的老婆说人家男人好已经很没面子了,不可能自己再把老婆说的话说出来,岂不是该钻地缝了。

    唐杰对胥二娃的老婆大加赞赏后说:“你给老子有福气,娶了个好老婆,你就美吧!”

    要换往日,听着别人对她老婆的赞赏,胥二娃绝对高兴,可是今天因为她老婆夸了唐杰,唐杰又夸她老婆,胥二娃就更不是嗞味了。

    这是一个尴尬的话题,胥二娃实在不想纠缠下去,转而说:“李木匠太牛了,要是我有他零头的钱一定不会再干了。”

    “这就是你我和他的区别了,不怕你怄气,包括我,都没有他的境界高,所以,我们就比人家迟一步,我们赚小钱,人家却赚大钱。”

    “这些道理我是想不来的……哎,李木匠你应该认识,他老婆是我们小学同学叫丁雪,就是长得有点乖的那个。”

    “丁雪?有点印象,是不是那个初中一毕业就嫁人的那个,看见后就能认得……你把电工胶布拿两圈给我!”

    “就是她……”胥二娃一面说,一面蹲下身到工具箱去拿电工胶布,翻了半天什么也没有,生怕唐杰发气,赶忙说:“电工胶布没有了,我马上去领!”

    “快点,我先做其它的,你这人,不知道你还能干成什么事!”

    听唐杰说,胥二娃也不反对,只怪自己准备不好,自去领胶布去了,一来二去,等胥二娃领来胶布后已经是中午了,这时候,唐杰的手早已冻僵,东西都捏不稳,干脆把活儿停了下来,等下午再做。

    下午,老板来了一趟,胥二娃趁机向老板借一千元,说是做生活费,老板当即就拿给了他,老板走后,胥二娃说:“今晚上,我请你喝酒,不吃工地的饭了。”

    说要喝酒,唐杰虽然不爱好,却也乐意。到了晚上两个人就一路向酒肆走去。

    这时还没到黑灯的时候,可是夜色已经降临。天空灰蒙蒙的,冷风刺骨,路上基本没有行人。

    酒店离工地有一里的路,很快就到了,这个酒店并不大,就像电影里演的那种路边摊,来着里的大多是民工,但老板很热情,老板是个女人,待人很热情,老远就叫,“兄弟,快来坐!”

    老板娘的屁股很性感,走起路来一浪一浪的,胥二娃两眼发绿,一直盯着不放。唐杰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还看,点菜。”

    两个人要了一盘鸡和一些羊肉,就着酒,一边吃,一边聊。

    胥二娃放下筷子,掏出烟点燃后,狠狠地吸了一口,兴致勃勃地说: “老唐,你发现没有,在我们工地上的那个陕西女人,有点意思啥。”

    “哦,你说的是哪个?不是有两个人嘛。”

    “就是那个调灰浆的女人。”

    “是她?”

    唐杰想起来,是个很泼辣的女人。不算漂亮,嗓门大,一根肠子通屁儿。屁股丰满,小蛮腰,肉感很强烈,有点吸引人。

    有一回,唐杰从那儿经过,正好看见那女人弯腰拣灰桶。屁股朝天瘸起,上衣倒挂,裤带下拉,屁股就窜了出来,屁丫子也露了好长,白花花的让人遐想。

    一个砖工走上去就是一把,把她的屁股摸了一圈。那女人触电似的,猛然挺起腰杆破口骂道:“妈哟,龟儿子,没见过啥,老娘脱了给你看。”

    那个砖工哪敢回头看啊,嘻嘻哈哈地只管跑。

    胥二娃诡秘地说:“你还不晓得,这女人白天干活,晚上就卖那个,一次五十元。”

    “你怎么那么清楚?”

    “工地上就你不知道,又不是什么新鲜事……你想不想去试一下?”

    唐杰对这种肥女人早就腻了——他的老婆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他厌恶地说:“要去你去,我没兴趣!”

    唐杰真是为紫娟不值,可怜的紫娟做梦也不会想到,她的苦心都成了馿肝肺,她奉在心上的男人居然是个忘本的人。但是唐杰并不说破,若无其事地夹起一块鸡肉在嘴里嚼着。

    两个人喝着酒,看看时间也不早了,况且胥二娃想着自已的好事,早已十魂去了七魂,于是就打道回工棚去了。

    到了工棚,胥二娃借口有事叫唐杰先走,然后向另一个方向走去。胥二娃去的方向正是女工们住的地方。唐杰知道他去干什么,只是冷笑,自已一个人先回去睡下了。


    (待续)
    【下一章节】
    见9楼。http://bbs.rednet.cn/forum.php?m ... amp;fromuid=3531788
作者: y刘浪    时间: 2017-10-13 13:40
好文,欣赏!



作者: 汪学猛    时间: 2017-10-13 15:26
欣赏!

作者: 何义伦    时间: 2017-10-14 07:12



    次日一早,胥二娃一爬起就嚷:“她妈的,太凶了,就一次,居然要一百元,老子一天都白干了。”

    唐杰不屑地说:“人家又没请你,是你自己要去的。”

    胥二娃语塞,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只管穿衣服。心里始终愤恨难平,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唐杰瞥了胥二娃一眼说:“昨天老板喊今天安配电箱,先把室外线路放一放,你赶快去库房把材料领了,我在工地等你。”

    唐杰说着话,径直朝外走,外面寒气袭人,觉得实在冷得不行,不由自主地把衣服裹了一下,又继续往工地方向去。

    到了工地,唐杰左等右等就是不见胥二娃。一袋烟的工夫后,才看见胥二娃跟在老板的后面,耷拉着老袋,双手抱着配电箱和电锤亦步亦趋地走过来。

    “老唐,你看看,这是你朋友吗?一大早领个材料居然跟库管打架,不看在你的面子上,我铁定开除他,太不像话了!”老板抓着唐杰就一顿吵,脸都青了。

    听了老板的话,唐杰先是吃了一惊,然后又觉得很丟人。电闪之间,唐杰不停地陪好话,“感谢感谢,他家里有事,心情不好,我一定好好跟他说。”

    “那好,下不为例哈,不过得按规定扣三百元工资,这会儿库管员还在闹事哪,哎呀……你们……”老板话一说完,叹了口气,转身就离开了。

    唐杰盯了胥二娃几眼,没好气地说:“走啦,干活去。这下安逸了,你害得我也跟你发汗。老大不小了,各人好好想想吧,我们是出来挣钱的,不是惹事的。人家是个女人,你说你计较什么?还出手打人。工地上复杂得很,五马六道什么人都有,要是人家不依,我看你怎么下台!”

    胥二娃懊悔得不得了,听唐杰这么一说,又忐忑不安起来,“老唐,你跟老板去看看,有事你帮我挡一下,这里的活我先做倒。”

    “不必了,老板会处理的,他也不会希望把事闹大。”

    两个人一路上了四楼,放下东西,胥二娃搭线,打电箱坑,唐杰装电表,按保险,上开关。

    胥二娃手上做着事,心里老是放不下,早晨的那一幕反复出现,不断折磨着他,一不小心一粒泥沙射入眼帘,弄得他眼泪长流。

    原来,他领材料的时候,看了库管员不该看的地方,可是,看了就看了吧,还鬼迷心窍地动手去摸。谁知这是个不好惹的主儿,那女人气极,狠狠地扇了胥二娃两耳光。

    还好,这事过去了一天,老板也没再回来,唐杰说的那种情况可能也不会再有了,胥二娃终于松了口气。

    胥二娃打定主意,这事的来龙去脉只要唐杰不知道,自己坚决不提,就把它烂在肚子里,不要让唐杰笑话,如果传回去,事情就更大了。

    经过这次的事,胥二娃本份了许多,两个人在工地踏踏实实地做事,再没发生意外,转眼就过了农历十二月,老板交给的事,唐杰已经做完。

    这栋电梯公寓室外的电工活都是唐杰领头干的,想想都觉得过瘾,唐杰也很有成就感,他甚至幻想,有一天客户门在这里落户以后,一定会赞扬他这位外地民工做得好!

    这时候新疆已是天寒地冻滴水成冰的日子。

    风整日里呜呜地吹,在工地上肆虐。大片大片的雪花扯天扯地地落,在风里一潮一潮地翻滚,像大海里翻卷的浪花,十分壮观。地上厚厚的积雪一踏上去,只听见咕吱咕吱地响。天地间全是雪,雪的景象,一眼望去却并不茫茫,而是清晰,透亮,非常好看。

    这种天气是再也不能干活了,唐杰和胥二娃只好每天在工棚窝着,只等拿钱走人。

    在屋里呆得久了,慢慢地就腻了,总想找点刺激。向来没有定力的胥二娃便跑到他姑爷那里去了。

    胥二娃去了后正好收到紫鹃写来的第二封信,信里全是写的李木匠投资修路的事,心里就不高兴,草草地看了把信塞进兜里就完事  。

    胥二娃的姑爷那里自是人间天堂,他在那儿狠狠地过足了城市人富贵的生活。

    对胥二娃和唐杰来新疆干活,他姑爷一直以未能帮上忙引为憾事,多次提及,再三说以后一定跟他们想办法。胥二娃说:“没事的,姑爷,我们这次来已给你添了不少麻烦,至于明年来不来,我们还不确定,唐杰也没说,到时,我再提前给你说。”

    “来不来你们自定,不过姑爷可得告诉你,无论到哪里,帮谁,都要舍得吃苦,尽心尽力。”

    胥二娃在他姑爷家住了一两天后,尽管不舍,又担心工地有事,很快又回到了工地。

    一回到工地,胥二娃就竹筒倒豆子,添油加醋地把他姑爷家夸了一番,神情极其向往。

    唐杰虽不高兴,但也知道胥二娃说的基本哈数,虽然有些过,想来也不会差,心道,“要不了两年自己也能有这样的生活。”                           

    胥二娃夸过了他估爷,又把鹃子来的信说了一遍,提到鹃子,唐杰的心立马热络起来,想到不久就要相见,心里比要见自己的老婆还高兴。

    说完话,两个人无事又坐在工棚里烤火。

    一日,老板忽然站在工棚外大声喊“唐杰,唐杰,快出来!”

    听见老板的叫声,唐杰立即从工棚里跑出来,见到老板就说:“老大,你找我?”

    “是这样,已有钱了,你们明天就可以去把工资结了。”老板说完话,转身就要走,立即又想起还有话没说,停住脚步又道,“明年你是怎么打算的?我这里你知道,有的是活干,我就欣赏你,明年你来,我随时欢迎!”。

    唐杰感动地说:“老大,感谢你瞧得起!可以说你是我的恩人,明年如果没有其它的事,我一定还来投奔你!”

    “好啦,不说了,明天去领钱,然后回家过个好年。”老板大手一挥,也不说再见,弓着背,踏着雪吱吱咕咕地走了。

    望着老板的身影在雪地里消失后,唐杰才转身回到工地去。对老板的盛情邀请,唐杰之所以没有立刻答应,他是想到明年还早,说不定有其它机会可取。唐杰心情愉快地往回走着,尽管寒风呼呼地吹,他也毫无感觉,此刻,对他来说一切都是美好的,从内心里,他感谢这里的人,这里的山和水!

    第二天,唐杰和胥二娃就高高兴兴地去把帐结了,然后跑到集市去看看有没有可以买回去做纪念的东西,毕竟千里迢迢来一趟不容易。

    (待续)


    【下一章节】
    第四章 http://bbs.rednet.cn/forum.php?mod=redirect&goto=findpost&ptid=47266550&pid=95344093&fromuid=3531788
作者: 何义伦    时间: 2017-10-15 16:01
更新(四)
作者: 何义伦    时间: 2017-10-16 08:18


    集市上到处都是临时搭建的商铺,人头攒动,吆喝声不绝于耳。

    吃和穿是市场主流,饮食中最具特色的是“米特尔喀瓦普”,这种串烤肉肉块大,在馕坑里烘烤而成,鲜嫩可口,胥二娃唐杰一人买了一串尝鲜,那味道美极了,特过瘾。

    服装市场里腰带和帽子居多,寻常里这些东西或多或少也见过,并不稀奇,要说买一些回去既不合时宜也不实用,两人过过眼瘾一晃而过。

    到得小百货摊前,胥二娃看见做工考究的英吉沙小刀,跃跃欲试地买了一把,说防身用,还劝唐杰买。

    唐杰拍拍胸脯:“你看我这样需要吗?”

    “这刀很特别的,钢韧又好,领了3万的工资,舍不得就算了!”

    他们走到玉石摊前,看见晶莹润滑的玉镯,唐杰立马上了心,问道:

    “老板,你这玉镯多少?”

    老板把手一举伸出五个指头。

    “多少?五块?”

    老板把头摇成拨浪鼓:“五十哦,和田玉。”

    “能说话哦,一看就知道是假的,三十一对。”

    “四十,再也不能少了。”

    唐杰与胥二娃转身就走,还没迈出两步那老板叫道:“哎,卖给你们,亏点算了。”

    两个相视一笑,然后转回去买了两付,付了六十元钱,胥二娃就笑唐杰:“给嫂子买的吗?”

    “哪有,给兩个女儿买的。”

    两个人一人买了样东西,都懒得再逛了,因早知道新疆干果出名,直接就去了果品店。

    两个人瞅来瞅去,为了方便携带,最后选中了“九五至尊”盒装,盒装里有袋装的哈密瓜、吐鲁番的葡萄、库车的杏、喀什的无花果、阿月浑子、沙棘,囊括了新疆各大著名土特产。

    逛完集市后,两个人也算心满意足,一时兴起觉得还应该尝尝新疆的特色小吃才能收兵,在集市上又走了一圈,最后选定了一家整洁干净的小吃店,点下米肠子和石河子凉皮,一口气吃了个精光。

    胥二娃把嘴巴一抹说:“还可以,再来碗米肠子。”然后望着唐杰又说:“你还要吗?”

    唐杰摇着头说:“我不要了,已经吃饱了。”

    回工地的路上胥二娃打着饱嗝,无限惬意地说:“马上就要回去了,这一趟还真是不虚此行,这里气候虽然不好,过惯了就一样了。”

    唐杰笑道:“当然了,你妞也泡了,该经历的也经历了。”

    胥二娃赶忙讨饶道:“千万不要拿回去说,不然不得了啊。”

    唐杰说:“什么胆子,男人嘛,有这些并不奇怪,你放百个心好了。这次受了些苦,下次做好准备,把紫鹃带上,两头都顾了。”

    “你还别说,明年我还就想叫她出来,家里的那点事不做也可。”

    唐杰暗自高兴,意味深长地拍了胥二娃两下,甩开大步就往回走。

    唐杰与胥二娃是腊月初回到家里的。

    离开家后的短短几个月,回来一看,好多地方都变了样。村村通了公路,镇子的街道变成了水泥地板,走起路来踏实、平稳、舒心。广播里原来播放的歌曲也变了,换成了《春天的故事》、《我们走进新时代》、《东方红》……

    唐杰深深感到,旧的时代已经过去,新的时代已经到来,展现在他们这一代人面前的将是无限的机遇。

    时间紧迫,他眼下要解决的事是要尽快确定来年何去何从,实现自己人生的跨越。

    可是,路在何方呢?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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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http://bbs.rednet.cn/forum.php?m ... 096&fromuid=3531788
作者: 何义伦    时间: 2017-10-16 08:19




    初十的时候,唐杰去镇上找树青二爹商量借船打魚的事。

    早前,唐杰向村里承包了一方池塘,每年租金两千。这池塘本来也只是解决一个水源的问题,其它没有什么用处,唐杰承包后,才在池塘里开始搞水产养殖,一年下来也能收获千把斤鱼。

    年年出鱼的时间唐杰都是安排在年前二十八九,所以,今年也不例外。出鱼前,需要提前做些安排,首要的是商量好用船的时间。

    唐杰到了镇上,刚拐过镇口向青树二爹家走去,不提防身后忽地开来一辆东风牌小车,差点把他撞个正着,唐杰正要发火,小车开过四五米后,哧的一声停了下来。

    开车的是一位女司机,以为撞到人了,立即走下来察看。

    这一看不打紧,两个分别多年的小学同学在这一刻分别认出了对方。

    原来开车的是丁雪,正是在新疆时胥二娃提到的人,两个人喜出望外。

    今天丁雪外罩紫色的毛呢大衣,内穿一件嫩白的紧身羊绒毛衫,显得丰姿绰约,一张精致的脸,似乎从未受过岁月的侵蚀,是那么青春亮丽。

    “哎哟,你是唐……杰,噢……对了,唐闷墩儿。好多年不见了,想不到却变成了美俊硬朗的汉子……像高苍健……刚才你没事吧?我看看!”

    丁雪一身透着活泼,说话的声音又是高八度,她伸出雪白的手拽着唐杰左右翻看着。

    当着这么人,唐杰的脸燥得通红,吶呐地说:“没有,没有,人家在看我们!”

    丁雪哈哈一笑,向四周瞧了一圈:“还不好意思啦,见到你真高兴,走,我们找个地方喝会儿茶,好好叙叙!”

    唐杰没有拒绝,也不能拒绝,不由自主地跟丁雪上了车,直奔镇东的茶馆。

    坐上车后,唐杰已经没有了先前的窘迫,“你这是要去哪里,风风火火的?”

    “哎呀,回家呵。”丁雪一边开车一边说,“我们那些同学你晓得多少?他们都在做什么?……初中毕业后,我嫁了人,就没有再见过大家了。”

    “他们的情况我也不清楚,大家长大了都各做各的事。我跟胥二娃来往最多,今年我们在一起做事,噢,胥二娃就是那个叫胥海明的人,读书时我们叫干精儿的那个。”

    “想起了,想起了,瘦精精的,小怪小怪的……你们现在在一起做啥?”

    “我们……”

    唐杰正要说时,车已到镇东的茶馆,丁雪说:“到了,我们下车。”

    今天茶馆里没有几个人。丁雪和唐杰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丁雪要了飘雪,唐杰要了绿茶。

    “刚刚你说到你和干精儿,继续说,你们怎么回事?”

    “以前,我在家里是什么也没做,后来遇到海明,我们一商量,所以今年就去了新疆一趟。”

    “是这样啊,听说后来你当兵去了,当了几年兵?”

    “你还晓得我的这些破事?当了三年,不过没长进就回来了。”

    “当然了,我可是对你最上心  ,那时你是最特别的一个,个儿高,印象中不太爱说话。”

    唐杰笑了笑,忽然不知怎么回答,掩饰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丁雪可是冰雪聪明,也不再穷追猛打,想到唐杰这么不如意,就有心要帮他一帮,转而问道:“明年,明年你是怎么打算的?”

    “明年哦,还没定下来。”

    “不如这样,我们有个生意上的朋友,目前在安溪做房地产,原来听他说过,他想物色一个能独立承包水电工程的人,我给问问,你可愿意?”

    唐杰当然求之不得,立刻精神倍增,“都过去这么久了,可能已时过境迁。”

    “没有关系的,我马上就给你问问。”丁雪说完,拿过手提包,从包里掏出大哥大,“他的电话我有,不久前,他还来过电话。”

    丁雪拿的大哥大,唐杰见过,现在很少有人用得起。

    电话很快就通了。

    “喂,小张吗?我是丁姐。”

    “丁姐好,难得啊,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

    丁雪开的是免提,电话里说话的声音听得非常看清楚。

    “有个事啊,姐问你,你的水电工程找到人了吗?”

    “还没啊,你有人哪?”

    丁雪笑了,看了唐杰一眼又道:“当然有,姐给你打电话就说这事。”

    “好啊,明年初八你叫他来吧。”

    “就说定了哈,我去跟他讲,还有,承包价可要按规矩来好,他可是我的好朋友。”

    “放心啦,你面前怎么都行的。就这样哈,我还有事,改天找你搓麻将哈!”

    “拜!”

    丁雪挂掉电话,两只眼睛光耀闪闪地说:“搞定了,闷墩,明年就去哈!”

    唐杰一脸感动地说:“一定,谢谢你了!”

    “谢什么?姐不需要这些客套话,这些年姐很受伤,你多陪姐坐会儿,权当安慰安慰我。”

    此刻,丁雪不称“我”,反而称“姐”,唐杰哭笑不得,又听她说自己“很受伤”,不由得惊愕起来:“你那么光鲜亮丽,开的是小车,拿的是几万元的大哥大,受什么伤啊?”

    “你不知道的……”丁雪挺起胸,用手指了指说:“是这里!不怕你笑话,你看到的都是表面的。”

    丁雪说着说着,眼泪就出来了。女人的心真是六月的天啊,刚才还好好的,说变就变。唐杰慌了手脚不知道如何办才好,情急之下,从桌子上的纸盒里抽出纸递给丁雪。

    丁雪一把夺过,然后又自己狠狠地抽了几张,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说:“那几年,我们在乡头都还好好的,可是到了城里就变了,天天屁股后面都跟着女人,夜夜不归家,老娘成了弃妇,弃妇,你知道吗?没人陪你说话,没人管你是死是活……”

    丁雪越说越伤心,唐杰听得心里直发毛,又担心别人看见误会,搓着手说:“姑奶奶,你就别哭了,人家看着呢!”

    丁雪猛地抬起头,忽地一下笑了起来,眼角挂着泪花说,“好啦,姐好了,没有他姐照样过。”

    看见丁雪笑,唐杰方才松了口气,高兴地说:“这就对了,这个才是你嘛,我给你唱句歌词你听:‘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和皇帝,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

    丁雪痴痴地听着,眼泪又流出来了,不过,这一次不是伤心的泪,而是快活的泪,像带雨的桃花,鲜艳而美丽。

    丁雪的内心完全恢复了平静,重又回到那个先前的她。

    从茶馆里出来,丁雪依依不舍地跟唐杰道了别,然后跨上小车走了。

    唐杰看着小车完全消失后才转身离去。

    这次与丁雪的相逢,因为丁雪的缘故,一直困扰着唐杰的事,居然被丁雪的一通电话就迎刃而解了。唐杰格外高兴,与青树二爹商量好借船的事后,又找人给胥二娃带信,叫胥二娃逢场的时候来镇上商量。

   


    胥二娃得到信后,猜测有可能是大事,不敢怠慢,等到赶场的日子一到,就去了镇上,因为需要办些年货,紫娟也跟了去。

    到了镇上后,已经是上午九点过了,胥二娃和紫娟又马不停蹄地向上次他们聚会的通天茶馆赶去。

    唐杰跟胥二娃不同,从唐杰的家到镇上,他比胥二娃近得多,一大早起来,唐杰把房前屋后的水沟疏通了,喝下一大碗红苕稀饭后,才向镇上走去。

    唐杰在茶馆里,坐到约有半个小时后,胥二娃跟紫鹃才到。

    唐杰看到紫鹃,眼前忽然一片明亮,本想批评胥二娃懒散的习性,却因紫鹃的到来被冲得烟消云散。

    三个人坐定后,还是胥二娃最先开口,“老唐,叫我来什么事?有事只管说。”

    唐杰瞥了眼紫鹃,“明年要去的地方已经找好了,是去安溪,在西北,这次是我们自己干,所以需要一些人手……”

    “好事啊……”胥二娃抢过话,“我们两口子,算上你,再找一个就差不多了。”

    紫鹃一听唐二娃说她,立即用胳膊肘捅了胥二娃一下说:“扯我干什么?再说我一个女人家能干什么?”

    “是这样子的,我们在新疆就商量过,我一直忘记给你说了。”

    唐杰笑看着紫鹃说:“二娃说的没错,我们的确是这么商量过……其实你小看自已了,如果你愿意去,你就做个保管,管个材料,顺便给我们煮个饭,这些事看是小事,却能帮我大忙,没人来管还真不行。”

    紫鹃莞尔一笑,红着脸说:“谢谢唐哥,我们再商量一下,改天回你话。”

    “不用商量,我说了算,就这么定了。”胥二娃说。

    紫娟白了胥二娃一眼,没有再说什么,看得出是同意了。唐杰满足了自己心愿,自然高兴,由衷地说:“那就这么说了,今天中午我请客,吃了饭下午找个地方搓会儿麻将,其它的事以后再说。”

    “好,都这会儿了,我们也懒得回去再煮饭,难得今天皆大欢喜,我们去醉香居,茶钱算我的。”说完话,胥二娃就屁颠屁颠跑去结茶钱去了。

    紫娟对唐杰苦笑着说:“他这人就这样,唐哥千万不要介意!”

    “我没有这么小气,况且,他也没什么错,我们相处这么多年了,他的性格我知道。”

    两个人说着话,胥二娃已经结了帐,三个人就一齐向醉香居走去。

    吃饭的时候,唐杰因为高兴,结果多喝了几口酒,下午牌也没打,就醉醺醺地回去了。

    回家后,没想到说了许多酒话,被他老婆春霞听见了,一气之下,打来一盆水恨恨地给唐杰泼了一脸一身,唐杰被冷水一激凌,酒醒了一大半,怒视着春霞大骂道:“妈的p,你疯了哈!”

    春霞怒目相对,“喝你妈几口猴子尿,不知道自己是啥了!老子就是疯了,惦记人家老婆。”

    “胡说你妈的什么?老子惦记谁了?”

    “还说没有,你喊人家胥二娃的老婆做哈?还又说又笑,羞死你先人了。”

    唐杰立即明白肯定是自己酒后失言了,马上恼羞成怒,又想要压住春霞不再说,喝道:“再说,老子收拾你!”

    春霞更不示弱,“你还有理了,来呀,来呀,不收拾我,不是人养的!”

    给春霞这激将,唐杰再也忍不住胸中的怒气,摇晃着冲到春霞面前伸手就要打,没想到春霞一把抓住他,用头一顶,轰地一下就把双脚虚浮的唐杰顶倒在墙角,半天爬不起来。

    这时候大女儿、小女儿听见吵闹声,双双跑了出来,看见眼前的情景都被吓坏了,一齐哭了起来。

    看见两个娃儿哭,春霞忍不住也哇地一声哭了,一边生气地骂两个女儿,“哭你妈的丧!”一边分开两个女儿,跑出了屋子。

    唐杰从地上爬起来后,觉得这个女人翻了天了,满屋子找,一心想要出这口气,结果什么也没有,又觉得头晕无力,只好无可奈何地回到里屋,倒床便睡了。

    大女儿见父母不再闹事了,支使妹妹去跟同院的秀芳玩耍,自己则去地里,割红苕藤回来喂猪。

    春霞冲出屋子,跑到镇上转了一圈,想到两个女儿,到了天麻麻黑又偏一偏地回来了。

    唐杰从下午一直睡到夜饭煮好,想起中午发生的事,心里的悔意终究大于愤恨,又碍于两个在家的女儿,便放下了要教训春霞的心思。不久,大女儿就来叫他吃饭了,唐杰下了床,披上棕色皮卡克,然后再一声不吭地向厨房走去。

   


    腊月二十八转眼就到了。

    这天,唐杰一早就起了床。再过两天就是大年三十了,明天无论如何都得把鱼打了。他分吩咐春霞:“中午多煮一个人的饭,我找小林去了。”

    小林是寇家坪的人,从唐杰家出发,翻过一道山梁就到了。唐杰找到小林说:“今天有事没有?”

    “这两天,说有事也有点,说没事也没事,你找我想做什么说就是了。”

    “是这样,我想明天把鱼打了,今天请你跟我到树青二爹哪里去,我们把打鱼用的船抬到池塘里搁起。”

    “这个没事,你跟树青二爹说好了没有?”

    “说了的。”

    “那好,我们这就走。”

    上午九点左右,唐杰跟小林到了树青二爹家,可是树青二爹又跑去喝茶去了,然后又叫人去喊回来,一来二去耽搁了不少时间。

    在树青二爹哪里,唐杰借了船、网、打鱼杆等一应器械,然后同小林一起扛着向自家池塘走去。

    唐杰与小林回到养鱼池是上午十点过,四五米长一条船,两人硬生生扛了回来也算累得够呛,唐杰把船拴好后,回家歇了会儿,小林就要回去,苦留不住只得让她走,春霞拿出一包烟跑出来喊住小林,“小林,这包烟你拿去抽,喊你吃了饭再走,你又固执,每次都这样,我们都不好意思了。”

    小林接过烟,“说哪里话,做这点活,没啥,以后有需要叫一声就行。”

    唐杰站起来送小林,“那好,你慢去,明天早点来!”

    第二天,唐杰开始打鱼了。

    一家人忙前忙后,开心得像过节。春霞去池塘打下手,大女儿在家烧水做饭,小女儿吵着去看热闹。

    唐杰仍然请的是小林来帮忙,本来应该请两个人的,但是请两个人又有点多。

    小林来后,立即就开始打鱼了。

    这天,是个阴天,偶尔有清风拂过,几缕浮云在天空轻轻地飘着,凸显出天空浮雕一般的层次感。

    “小林,我们把船划到那边去,从那边把鱼赶过来,这边有个湾,便于撒网围捕。”

    两个人解揽上船,按照唐杰说的方向划去。

    唐杰拿着竹篙,站在船头。小林双手握桨坐在船尾,左边一下右边一下用力地划着船,船桨有节奏地拍打着水面,划出一道道美丽的弧线。

    春霞在刚刚渔船出发的地方下网,待会儿有鱼了好把鱼放进网里,方便取用。

    他们的女儿二娃与同院秀芳站在岸边看着,两个孩子一脸的兴奋和期待。

    池塘的水域不是很大,方圆不足五百米,唐杰与小林很快就把渔船划到斜对岸,然后慢慢地沿池塘往回划。

    这时候,唐杰一边嚯嚯地呼着,一边用竹篙打着水面,碰到有水草的地方便用竹篙去捅去搅,水面上开始有鱼群出没,有的居然跃出水面,百花花的一片,带起的池水在空中哗哗地淌,像瓢泼,像暴雨倾泄而下。

    不久他们又回到了出发时的水域。唐杰理好鱼网,双手攥着网绳,望空一抛,鱼网撒开一个很大的圆面,然后铺天盖地地砸了下来,哗地沉入水中,须臾,唐杰慢慢地轻轻地收回网绳,鱼网渐渐地露出水面,已经可以清楚地看见有鱼在网里左冲右突了。

    “有很多鱼啊!”小林惊呼着,放下船浆,叉开两腿,抓住网绳,与唐杰合力往船仓拽着网。

    渔网拉起来了,网里足有四五十斤鱼。

    这是丰收的果实,此刻,大家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空间,忘记了一切!

    二娃和秀芳在池塘边玩着,蓦然发现池塘边的草丛里跳跃翻滚的鱼,二娃不顾一切地跑了过去,没有想到脚下一滑,一个趔趄就冲进了池塘里……

    在池塘里二娃挣扎了三两下就再也没有踪影了。

    吓傻了的秀芳,清醒过来才高喊道,“二娃掉水里啦!二娃掉水里啦!”

    一切都迟了,迟了!

    唐杰听得喊声,立时心胆具裂,抛下手里的渔网,纵身一跃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

    小林慌忙划起渔船,箭一样向二娃落水的地方奔去。春霞早已吓得魂不附体面如死灰,跌坐在二娃落水的地方,半天没有声响。

    唐杰在水里一上一下,来回几趟终是没有找到二娃,小林赶来后,咕咕喝下几口烧酒,也跳进池里打捞二娃,最后,终于在离岸五六米远的地方找到了二娃。

    看到二娃紧闭的双眼,春霞嚎啕大哭了起来。唐杰脸堂青紫,仰望着苍穹,泪如泉涌……

    痛失爱女,唐杰又大病了一场。鱼自然没打了,小林帮忙处理完余下的事,也自忙自家的活计去了。

    新年初二的时候,唐杰带着还未痊愈的身体,一个人爬上后山去给二娃祭坟扫墓。

    二娃的坟地背靠山阴,坟地的前面事是自家的包产地,坟上的泥土倘未全部风干,坟前没有墓碑,坟头用乱石砌就。

    唐杰坐在坟前,一边烧着纸钱,一边垂泪。

    他好悔好狠啊!为何要他白发人送黑发人?她还那么小,作为父亲,他还没让自己的孩子过上一天好生活啦,她突然地就走了,他对不起孩子啊!

    这时一阵风吹过来,地上燃尽的纸灰随风而起,袅袅盘旋在上空。

    唐杰的心就像要窒息一般,颤抖着,发出痛苦的哀嚎,而且反复纠缠着他,二娃似乎还没有死,她的身影总在她面前晃来晃去,哪清脆的声音,甜甜的笑仿佛就在眼前,这些意识越聚越多,他竟伸起双臂去拥抱,结果什么也没有。

    唐杰从又回到现实中,不知是谁家又放起了鞭炮,这声音在这里听起来特别响。

    他暗暗发誓,今后每一年的今天,他都要来这里陪他女儿度过这一天,他要把这一天作为她最快乐的一天,不孤单的一天。

    二娃的意外死亡,唐杰的心受到了巨大的震动,对他来说这是个闹心的年,伤心的年,所以,他的内心里,急切地想要摆脱这种痛苦,而离开就是最好的选择。

    当大家还沉浸在对新年无尽的依恋中的时候,还没到初八,唐杰就去镇上给丁雪打了电话,得到进一步确认后,唐杰立即通知了胥二娃两口子,一过初八,就起程去安溪。

    (待续)


    【下一章节】
    第八章 http://bbs.rednet.cn/forum.php?mod=redirect&goto=findpost&ptid=47266550&pid=95354959&fromuid=3531788
作者: 何义伦    时间: 2017-10-17 14:29



    安溪地处渭河流域中部的平原上,也许是太靠近北方,这会儿现在还是寒风凛冽的时候,和家里的气候比,那可是有着天壤之别。

    唐杰三人到达安溪的时间是早晨九点,出了站口后,唐杰一眼就看见了停在广场的小面包,那上面的牌号他记得,正是丁雪告诉他的――“x-s13562”。

    “走,我们过去!”唐杰指了指面包车说,“这车可能是来接我们的。”

    三人携着大包小包走到小车跟前。开车的是一位穿着灰黑色太空服的年青人。

    唐杰放下提包,从衣兜里掏出烟递给年青人,“兄弟,抽烟。请问这是张总,就是张嘉淦的车是吧?”

    年青人接过烟,打量着他们说:“你们从通江来吧?哪个是唐杰?”

    “是是,我是唐杰。”

    “张哥叫我来接你们,上车吧,都把东西放到后面。”

    唐杰三人依言而行,很快放好东西上了车。

    车在大街小巷穿行。胥二娃和紫娟坐在后排座位上,胥二娃怀着极大的兴致观看着车窗外面的灯红酒绿。

    “兄弟贵姓?”唐杰打破沉默问年青人。

    “我姓陈,喊我小陈就好了。”

    “哦,好。小陈来了好久了?”

    “两年。”

    “你一直开车?”

    “不是,今天正好有空,就被张哥抓了壮丁。”

    “麻烦你了。”

    “没有,不存在!”

    十多分钟后,车在一座工地上停了下来。

    “到了,你们下车,拿上东西跟我走。”小陈说。

    下了车后,小陈把唐杰领到一座工棚前,指着东厢的两间房子说:“这就是你们住的地方。张哥说,你们先休息,晚上他给你接风。我这去给张哥复命。”

    说完话,小陈转身向小车走去,然后发动车子,一溜烟就消失了。

    工棚坐落在一座小山坡的空地上,是临时搭建的简易房子,有二十多间住房,院子里杂草丛生,还堆放有许多废旧建筑机械,看上去,工棚至少已修建两年了。

    胥二娃站在院子四处瞭望着,从他的神情可以看出,对这儿他是满意的,“老唐,这里比新疆好多了,想起那滋味,我就伤脑壳。”

    唐杰笑笑,没有接叉。紫娟却高声喊道:“快点过来拿东西,把屋里收拾了!”

    “来了。”

    胥二娃答应着,一溜小跑到了紫娟跟前,提起东西就进了屋。

    唐杰住第一间,胥二娃两口子住第二间。胥二娃和紫鹃收拾完屋子以后,紫鹃又叫胥二娃去帮唐杰,胥二娃打死都不干。

    “我困死了,这几天都没睡觉。要去你去,我可不去。”胥二娃说完话,就自个儿倒在新铺好的床上睡了。

    紫鹃虽然生气,但也没有办法。于情于理得去帮唐杰。喊不动胥二娃,只得她自己去了。

    紫鹃走到唐杰门口,只见满屋子尘土飞扬,唐杰正在屋里扫地。

    “哎哟,你看你,扫地先洒点水嘛!”紫鹃有些责怪地说。

    唐杰直起腰,手里攥着扫帚,不好意思地说:“我以为扫扫就可以了,哪里知道,这地方气候干燥,不像我们那里,一扫就是一大片灰。”

    “来来,我帮你,你去弄点水来洒上,然后找根帕子,等会儿抹灰用。”

    唐杰顺从地按紫鹃说的做去了。在家里他可是从来不干这些的。今天,他第一次体会到了做家务也不容易。

    唐杰打来水洒了些在地上,然后就觉得没事干了,站在一边看紫鹃做。

    这是她和紫鹃第一次,而且是在一屋单独相处,想起前年在车站,去年在茶馆的接触,自己的那点小私心不由自主的牵扯出来了。  

    唐杰开始有点耳热心跳起来。

    紫鹃扫完地说:“唐哥,你去把床安一下,摆正,然后用帕子抹一次,抹完了,再把窗子抹一次。”

    唐杰听紫鹃说,猛地一下回过神来,立即端起水盆到床边去抹床。

    柴鹃也不管唐杰,而是拿来撮箕,把地上的垃圾团到一起扫进撮簊提到外面去倒了,一连跑了三次,才算弄完。

    这时候唐杰已抹完床。

    紫鹃笑笑说:“可以了,你把棉絮打开,床单拿出来,我把床给你铺起。”

    看着紫鹃麻利的样子,唐杰只想笑,幸亏自己慧眼识珠,劝胥二娃把她弄来了,否则自己岂不失之交臂?

    紫鹃站在床前,打开棉絮,捏住两头,望空一抖,然后往下一拉,棉絮就乖乖地平平整整地铺在了床上,铺上棉絮后,再铺床单,床单可不那么听话了,铺在床上的床单,有的地方皱在了一起,远处的又没到位,紫鹃只好爬上床去整理。

    这时候紫鹃的上衣的下摆和臀部之间就豁出了一道窗,雪白的肌肤和玲珑润实的臀部,让唐杰瞬间有了无限的遐想,他的眼睛直了,脑袋也成了空白。

    紫鹃整理好床单,从床上下来,看见唐杰灵魂出窍的样子,立即知道唐杰是为了什么,俏脸儿蓦地红了,心里也像有无数小鹿在奔跑,她立刻掩饰地说:“好啦,也差不多了,其他的你自己弄。”

    紫鹃跨开两步,抖了抖自己的上下身,转身就向自家屋里逃去。

    唐杰赶忙追到门口呼道:“谢了哈,紫鹃。”

    紫鹃没有回话。唐杰也只看见紫鹃消失时的背影。

    回到自家屋里,胥二娃已经睡去,紫鹃在床沿上坐了下来,可她心里仍然扑通扑通地跳过不停,她知道唐杰肯定看到了她不能让外人看的地方,虽然羞人,但紫鹃没有半丝儿恼恨,要是换了他人她一定啐他一口,她不知自己为什么不恨不说,这会儿居然还很同情他。

    这时胥二娃忽然翻了个身,瞅着眼前的丈夫,她忽然觉得有犯罪的感觉,她问自己不该这样的啊,难道自己对他有了超出常人的心思?紫鹃是个聪明细腻的女人,她立刻悟到了什么,她感到可怕,也不赶往下想了,立即掐断思绪,站起来打水洗脸洗手。

    下午七点,小陈又开车来了,一下车他就不停地喊:“唐杰――唐杰――,唐杰在吗?”

    听到喊声唐杰立即从房间里出来,看见是早上接车的小陈,想起他临走时留下的话,立刻明白了他的来意,连忙拉上门和小陈相见。

    “呵,是小陈呀,你好!”

    “早晨跟你说过,张哥要给你接风,这会儿我来接你。”

    “真不好意思,麻烦了!我去换个衣服。”

    “不用,张哥是很随和的人。”

    “那好,我们走。”

    十分钟后,唐杰跟小陈在“好吃一条街”的客来香酒楼门前下了车,然后去翠云阁坐了下来。

    “小陈,张总不来吗?”唐杰坐下后,不见张嘉淦,心里起了疑惑。

    “要,可能等一下。”

    一会儿,服务小姐跟了进来:“请问,两位要上菜吗?”

    小陈说:“等会儿,我们还有人没到,先给我们弄点水来。”

    “好的,请稍等。”

    又一刻钟后,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位中等身材,饱满圆实的男人,他一跨进门,看见坐着的唐杰就说:“你就是唐兄吧,我们终于见面了!”

    他的声音浑厚而有穿透力。他伸出手与唐杰握手。

    唐杰慌忙站起来,伸出手与他握在一起,“你就是张总吧,我是唐杰,仰慕你很久了,今天特地投奔你!”

    他哈哈一笑,也不否认自己,“别说这些,我们出门了,都是家乡人,大家共同发财……你坐!”然后他又转向小陈,“喊他们上菜,唐兄可能早就饿了。”

    “没事的,没有那么娇贵。”

    小陈起身去叫小姐上菜。

    “唐兄是哪个乡的?”

    “我和丁雪是一个乡。”

    “我是大乙乡的,看来我们相隔不远。”

    很快菜就上来了。

    张嘉淦抓起酒说:“来,我们把酒满起。”

    唐杰递过自己的酒杯,又去拿小陈的酒怀,小陈赶忙捂住说:“我不能喝酒,待会谁送你们?我以茶代酒。”

    “好,我们喝。”张嘉淦说。

    张嘉淦给唐杰倒上酒,端起自己的酒杯说:“这杯酒给你洗尘。喝!”

    张嘉淦一饮而尽。唐杰跟着也把酒干了,倒举酒杯说:“谢谢!”

    张嘉淦又要倒酒,小陈抢过酒瓶说:“我不喝酒,我来给你们倒。”

    “好,你倒。来,唐兄吃菜,这些都是川菜,这里能做川菜的馆子不多,因为这里人不太爱吃猪肉。”

    “张总费心了……”唐杰夹了块肉在嘴里嚼着,想着这次来的目的又说,“张总,我这次来……”

    “我知道。来,喝了这杯酒,我告诉你!”

    两个人端起酒杯哧溜一声喝了下去。

    “兄弟,我给你说,在这里,我现在有两栋封顶,一栋在建,一栋未动工。你是搞水电的,我可以先拿一栋给你做,三个月完工后,通过了验收,我再给你第二栋,你可懂我的意思?”

    唐杰知道,张嘉淦明显是不信任他,但他还是说:“我懂,我站在你的角度,也会这么做。”

    张嘉淦摆摆手,“你能理解就好,不过我还有个条件,我现在盘子扯大了点,资金有点吃紧,你所做的工程需得你垫支,但是你相信,我绝不拖欠你,你看怎么样?”

    “这个……”唐杰有些迟疑地说,“张总,我也是刚起步,你看这样可不可以,工程款我垫,但你要按工程进度给我支付工程款,要不然,我是承担不起的?”

    “这个没问题,明天我们就签合同,到十五一过你就开工!”

    “好,就这么定了。这次我敬你!”

    两个人哈哈一笑,举杯一碰,“哐噹”一声,一杯酒又下了肚子。

    小陈在一旁听他们喝酒说话,又不便参和,早已没趣,心里就想着不如避一避,出去遛跶一下再回来,于是他说,“张哥,我吃得差不多了,你们慢喝,我去走走。”

    张嘉淦看了眼小陈,“去吧,记得早点回来。”

    唐杰和张嘉淦又继续喝酒,还谈了许多承包的细节问题,半个小时后大家都有了醉意,此刻小陈也从外面回来,唐杰便主动提出说:“张总,这样好不好,我已不胜酒力,我们改天再叙如何?”

    “既是这样,那也好,小陈帮我送一下!”张嘉淦握住唐杰的手,“明天,我们公司见。小陈待会儿拿张明片给他。”

    “我知道了,张哥。”

    “明天见!”

    唐杰回到工棚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的九点钟了。

    这时候胥二娃和紫娟住的屋子还亮着灯,门大开着。唐杰立即明白,这是他们在等着他回来报信。他努力地控制着有些不听使唤的身子,一脚踏进了他俩的屋里。

    看见唐杰,胥二娃和紫鹃立刻高兴起来,胥二娃拉过一条自制的小凳子让唐杰坐下(这条小凳子是胥二娃白天拣回来的)。

    “怎么?你们还不睡?”

    唐杰说话的时候酒气熏天。紫鹃坐在床沿,立即起身去给唐杰倒了一杯水。唐杰这时候特别注意了一下紫鹃,确信没有什么不对后,一颗悬着的心就放下了肚子

    “睡了一下午,哪里睡得着,我们在等你的消息,快说说!”胥二娃急切地说。

    “晚上我跟张总见面,这个你们知道。工程的事已经说定,明天就签合同。他先拿一栋给我们做倒,看情况再说下一轮承包。”

    “说清楚点。什么叫看情况?难不成以后不让我们做了?”

    “这得看我们的进度和质量了。做得好肯定是没问题的。”

    “这么说还可以理解。”

    “所以,我们今后就像是走钢丝,一点也不能懈怠,要不然想吃这碗饭就危险。”

    “不过,老唐,我觉得我们的人手是少了点。”

    “这是肯定的,我就是有个打算,哪天去人才市场上去看看,有没有人愿意来。”

    “嗯,只有这个办法。后天我们一起去。”

    “不忙,这几天过年哪有人?等我们把要紧的事办好了再说……不说了,我睡去了,我这人喝不得酒,喝了就想睡。你们也休息,这几天养好精神。明天上午我去签合同,下午,我们一起去看工地。”

    (待续)


    【下一章节】
    第九章http://bbs.rednet.cn/forum.php?mod=redirect&goto=findpost&ptid=47266550&pid=95359196&fromuid=3531788
作者: 何义伦    时间: 2017-10-18 10:20



    第二天,唐杰一早起来就跑到外面去给张嘉淦打电话,在邮亭边,他摸了好几个口袋,才把昨晚小陈给他的名片找到,刚刚他还以为掉了呢,冷汗都爬上了额头。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电话那头传来张嘉淦的声音:“喂,我张嘉淦,你哪个?”

    “啊,张总,我是唐杰。”

    “哈,唐兄,这么早!噢,九点你到公司来好不好?”

    “九点哈。”唐杰故意重复一遍,“九点我过来。”

    “对,如果找不到地方,打个出租四五分钟就到。”

    “好的,我知道了。挂了。”

    唐杰放下电话,看看时间还早,就去市场上喝了碗胡辣汤,然后才乘出租去了张嘉淦那里。

    到了那里以后,原来仍然早了。公司的门还是关着的,街上也没有几个行人,写着“嘉园房地产公司”的招牌冷冷挂在墙上。

    没办法,唐杰只好在街边坐下来慢慢等。

    街边的风一似紧似一阵,吹在身上冷飕飕的。唐杰本来就穿得少,开始的时候还可以抵挡,时间稍长就不行了,上下牙抖得格格响,无论他怎么用力控制也无济于事。

    渐渐地,行人多起来了。一位妙龄小姐径直走到嘉园公司招牌下打开卷帘门走了进去。

    唐杰的心似乎暖和了些。

    又过了会儿,一辆小车在门前停了下来。唐杰心里欢呼起来,肯定是张嘉淦来了。

    果然,从车里下来的是张嘉淦。唐杰欣喜地跑了过去。

    张嘉淦一眼就认出了是唐杰,笑容可掬地说:“呵呀,是唐兄,来了多久了?”

    “刚到一会儿。”

    “好,走,我们上楼!”

    原来公司在二楼,唐杰还一直以为在一楼呢。

    在办公室里……

    “坐,唐兄!”张嘉淦招呼着。

    先前唐杰看到的那位小姐,把头转过来看了一眼又转了回去。

    “小敏,倒杯水来!”张嘉淦朝小姐喊。

    那个叫小敏的姑娘没有动。结果,张嘉淦尴尬地笑了笑,只得放下公文包,自己去取水。

    唐杰就纳闷了,这还是职员吗?小三差不多。

    张嘉淦取来水端到唐杰面前,看出唐杰的疑惑,自我解嘲地说,“她是我们的老员工,忙着哪!”

    唐杰识趣地说:“没事。张总,我理解……我们昨晚说好了的,你的合同能否拿来我先看看。”

    “好,马上给你拖一份。”张嘉淦走到小敏办公桌前,向小敏附耳说了几句,也不知道是说的什么,小敏立刻展颜笑了。

    一会儿功夫,合同就到了唐杰的手里。合同有四五页,唐杰埋头仔细读了起来。

    读完合同,唐杰又想了想说:“张总,合同里的大部份条款我没意见,其中有三条可否安我们昨晚说好的写……”

    张嘉淦打断唐杰的话,“小敏你也来听听。”小敏来后,张嘉淦对唐杰示意道:“唐兄,你继续说。”

    唐杰喝了一口水,指着合同说:“我的意思是这三条这样写:一、乙方承担的工程分三期完成;二、完成后的工程由甲方验收;三、经甲方验收合格的工程,甲方必须在一周内支付已验收合格的工程的全部工程款。最后一条,乙方如执行合同期间,没有人为违反合同条规,该合同执行完毕,乙方有优先续签合同的权利。”

    唐杰一口气说完自己的意见后,盯住张嘉淦,只等他下文。

    张嘉淦哈哈笑道:“就依你。这可是专门为你开了绿灯哈。其实,我们没有必要这么认真,只要口头说了都可以。”

    “张总,首先,我要感谢你!你可能还不知道,我是当兵出身,喜欢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何况亲兄弟还要明算账。”

    “好……小敏,待会儿请你按刚才我们说的改一下哈!”

    站在一旁的小敏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一下头,又回到自己座位上去了。

    唐杰瞅了眼小敏,这女人的确漂亮,小蛮腰,细皮嫩肉,配张嘉淦绰绰有余,难怪张嘉淦要像一跳狗似的在她面前俯首帖耳。

    大约上午十一点左右,唐杰终于签好了合同。从公司里出来,尽管大街上的风还是在使劲地吹,唐杰也不觉得有多冷。他在街上大步地走着,仿佛身边的一切都变得比先前美好了。

    回到工棚后,紫娟早已备下了午饭。

    唐杰把合同拿给他们看了,每一个人无不喜笑颜开,紫鹃的笑容里满是敬意。

    这是唐杰出道以来达成的第一件大事,他向着他的梦想迈出了最坚实的一步!

    下午,唐杰、胥二娃、紫娟一同去黄岗工地转了一圈。

    工地距离他们住的地方并不远,穿过集市就到了。站在工地上,放眼望去,工地给人的印象是雄伟壮阔的。

    工地现在确已建成两幢电梯公寓,另一幢在建,已经到第六层,第四幢刚开始土工作业。四个楼盘各成体系,各占一个方位。中间是一座大型人工公圆,已初具规模,有阔大的广场、假山、湖泊、水网和各种珍稀树种。林荫大道遍布苑内,纵横连接,可以想见,等修建完成后,绝对是休憩和居家的最好环境。

    顺着工地的左手边进去,首先看到的是工地临时搭建的,足可容纳二三十人的工棚。工棚里已经有人居住了。

    “想不到这里还有住的地方,不如我们搬到这里来,做活路又方便。”胥二娃忽然说。

    紫娟听了,马上不高兴起来,她一直不喜欢胥二娃爱拣好事挑的毛病,斥道,“人家安排在哪里,肯定有原因的,又不是你想在哪就在哪!”

    胥二娃嘟囔着说:“我也是随便一说,又没有真的要搬过来。”

    两口子在后说,唐杰在前面走。,胥二娃的话提醒了他,真搬过来的确方便,以后开工了,可以解决材料的搬运和管理问题,但是怎么搬,搬哪里呢?唐杰一时也没主意。

    工棚的另一边是公司设置的现场管理部。顺着工棚走下去,就是唐杰承接的一号楼的水电工程。

    唐杰说:“这就是我们承包的地方,走,我们进去看看。”

    可是,正当他们要闯进去的时候,一位状似管理模样的人跑过来阻止道:“喂,你们找谁?这里十五才开工。”

    唐杰答道:“我们是来这里做活路的,就是进去看看。”

    那人没再说什么,唐杰也没停留,三人继续向一号楼走去。

    一号楼,每一层有四套房,三个三室两厅两卫,一个小型的是两室一厅。电梯居中。一楼下去是地下室,因为没有电,从上往下望去黑咕隆咚一片。

    三人在第一层大致看了看后,就沿路返了回来,走到临时搭建的大门前的时候,又碰见了刚才阻止他们进入工地的管理员。

    唐杰忽然想起搬来工地住的事,于是掏出烟递给他一支问道:“兄弟,我问你一下,那边工棚是谁在管?”

    “那个呵,是砖工和架子工住的。”

    “都住满了吗?”

    “不太清楚,你要问上头才知道。”

    唐杰点点头,心里有了计较。然后跟胥二娃两口子一起走出了工地。

    看完工地回来,因为搬住房的事,唐杰觉得越来越重要,跟胥二娃两口子分手后,他就到市场上找了个公用电话给张嘉淦挂了个电话。

    “张总,你好!打搅你了!”

    “唐兄哈,我这会儿正忙,有事你简短说。”

    “是这样,下午我们去黄岗工地看了,我想到工地到我们住的地方有段距离,如果开工了领回的原材料和工具不好管理,多了搬起来很费事,所以,我想请你在工地工棚挪一间房子给我,只要一间,你看怎样?”

    “房子有点紧,我先跟李工商量一下,明天你去找他,就这样了哈。”

    “谢了,张总!”

    打完电话,唐杰一边往回走,一边又想,十五一过就要开工,现在留给他的时间只有两天了,明天一定要把房子落实了,叫胥二娃两口子搬过去。十五是大年的最后一天,年还是要过的,那一天我们去哪个地方玩一天。开工那天上午领材料,下午就开始正式作业,眼下人手少,先从电开始做起,不管怎样把摊摊扯起再说。

    唐杰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已回到住处。翌日,唐杰也不叫胥二娃两口子,自己一个人又去了黄岗工地。

    在工地上,唐杰在管理处找到了李工。

    李工是个大个子,带点苦相,但人很耿直,热情。唐杰说明了情况,李工说:“现在还不太清楚,他昨天来了,干脆我带你去见他。”

    “真是太好了,你是就我的活菩萨!”

    也是唐杰运气好,两个人一到工棚就见到了他。

    李工也不客气,开口就说:“老廖,这是张总的朋友,叫唐杰,做水电的,因为工程需要,想在你这里拼一间房子作仓库,你挤一下怎样?”

    “没问题啊,你老人家开了金口,不行也得行!”

    李工高兴地说:“我有那么老吗?还老人家。”

    “不老不老,你是青春常在,后面姑娘起串串!”

    李工忍不住呵呵笑起来。

    房子的事就这么轻轻松松地搞定了,因为感念大家的相助,唐杰盛情邀请道:“谢谢老总们,难得今天高兴,又是过年时间,为了表示我的感谢,不如中午我请客,怎么样?”

    “吃饭就算了。”李工说。

    “就这点破事,还要吃饭,你也太大方了,不去,要吃饭以后有的是时间。”

    唐杰说:“既然这样,那就谢了哈!……廖总,我下午就搬过来跟你作邻居如何?”

    “怎么都可以,要搬就搬来就是了。”

    临走的时候,唐杰又找李工要了一号楼的建筑图纸,然后才回到自己的驻地。

    下午,胥二娃跟紫娟开始迁出现在居住的工棚。

    “老唐不跟我们过去吗?待会儿帮我们拿点锅碗瓢盆什么的。”胥二娃对唐杰说。

    紫娟白了胥二娃一眼:“就这么点东西,为啥要叫唐哥?这几天唐哥忙上忙下的已经很辛苦了,一次拿不完,多跑一趟,累不死你。”

    唐杰笑道:“没事,待会儿我帮着搬。”

    这几天,紫娟对胥二娃越来越不满意,有时候甚至是恨,以前不觉得,这次跟唐杰相处,一对比,才发现自己男人又没主见,又懒,还不努力,不由得非常失望,这种情绪慢慢积累起来,所以无论胥二娃说什么,做什么,她都不顺眼,总有股无明火在冒。

    胥二娃和紫娟搬到黄岗工地后,唐杰忽地一下寂寞起来,而且心里总觉得失去了什么,他独自一个人在他们空荡荡的屋里站了会儿,然后,锁上门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百无聊赖之中,唐杰忽然想到上午拿的图纸还没看,于是就把图纸翻出来,一个人慢慢琢磨。

    唐杰竭力回想着昨日在一号楼看到的套房结构,然后和图纸的标绘连接起来,一个房间里弱电、强电是怎么走的,有多少个线盒和盖板,多少照明、开关……很快呈现在他脑子里,他迅速地把这些数据记录下来,并且由一套房推到一层楼,一栋楼整个的用量。

    唐杰认为,这些东西必须做到心中有数,一个做小包工的只有从一点一滴做起,防窝工、防浪费、防错漏,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唐杰做好这些后,一个下午就过去了,稍作休息后又去了胥二娃的家。路过集市的时候,一时兴起,顺便又买了一瓶酒和一些下酒的菜。

    这时候,紫娟正在屋里打扫卫生,胥二娃不在,不知去了哪里。

    唐杰一看见紫娟就说:“还在忙哈,二娃呢?”

    “不忙。二娃出去了,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说这里的电可以随便用,就跑去买电炉去了。”

    唐杰放下酒菜说:“我买了些吃的回来,等会儿随便煮点饭就可以了。”

    “又买东西干啥,你已经把生活费给了我,想吃什么你说了,我去买来就是。”

    “没事的,我是忽然想起,顺便买的。”

    唐杰本想把酒菜放下,可是又找不到放的地方,递给紫鹃,紫鹃便把它放在盆里。

    唐杰站了一会儿,看见屋里空荡荡的,觉得至少应该有张桌子才好,于是说,“我出去走走,看看有没有可以当桌子的,暂时用到,有空了去买一个。”

    紫娟抬起头,秀眼炯炯地盯住唐杰说:“嗯,早点回来!”

    半个小时候,唐杰回来了,手里多了一块小方桌大小的压木板和几跟木棒。

    紫娟惊喜地说:“这是哪里来的?”

    “工地上到处都是。你把二娃的工具箱拿给我用一下。”

    唐杰接过紫娟递来的工具箱,拿出锯子,把木棍三下五除二裁了,然后去外面找来几颗钢钉,再把木棍钉成架子,放上木板,前后不到半个小时,一张吃饭用的简易方桌就摆在了眼前。

    看着眼前的餐桌,紫娟可真是喜出望外,“真有你的,二娃能赶上你的皮毛,我睡着了都会笑醒。”

    唐杰笑嘻嘻地说:“这个算啥,二娃也有他的长处。”

    不久,胥二娃从外面回来了,一进门就嚷道,“哎哟,把我跑惨了,跑了好几条街才买到。”

    “还以为你走丢了,买个电炉就半天。唐哥一会儿,就做了一张桌子,你说你还能干啥?”

    胥二娃抚着桌子,吃惊地说:“老唐做的?不错,不错!”

    这时,紫娟已拿出唐杰买来的酒菜放在桌上,“唐哥快来吃饭!”

    “好。”唐杰答应着,又招呼胥二娃,“快来噻,还没饿哈!我们整两杯。”

    唐杰打开酒盖,就三个空碗,一只碗里倒了一点,“来,紫鹃,你也喝点,这几天你辛苦了。”

    “你们喝。我妙个素菜。”

    唐杰与胥二娃喝着酒。紫鹃在灶上忙。

    “这个桌子不错!”

    “工地上到处都是这些丢弃的废料,有空了再去捡点来,做几根凳子也是可以的。”

    “好,我明天就去弄。”

    这时紫鹃已炒好菜端到桌子上。唐杰把凳子让给紫鹃,转身把墙角的漆桶拖过来,再把漆桶翻个底朝天,轻拍两下,慢慢坐上说:“来,紫鹃,喝一口!”

    紫鹃坐下后,小嘬了一口,感觉又冲又辣,险些眼泪就出来了,唐杰和胥二娃相视着大笑了起来。

    唐杰道:“没事,喝着喝着就顺了。”然后又转向胥二娃说,“明天做凳子恐怕不行了,明天是十五,我们出去耍一天,一来当过节,二来后天就开工了,以后想耍都没有时间,你俩觉得怎样?”

    “要去你们去,外面冷又冷得很,不如在家呆着清闲。”胥二娃说着,因又想起紫娟曾夸唐杰做了桌子,故而又道:“我若不去,明天在家也可把凳子做了。”

    唐杰望望紫娟:“你呢?”

    这时候,紫娟已是满脸绯红,一双眼睛流光溢彩,“在便你们,我不论。”

    “二娃,你不去的哈,我可是真心出血本的,明天就我带紫娟去了。”

    胥二娃也没多想,只是简单地说:“好,你们去。来,喝!”

    唐杰就喜欢胥二娃这点,做事不怎么样,但对朋友忠义,“我敬你们两口子,二娃去年就跟我,今年紫娟又来,感谢!这一次多喝点哈。”

    唐杰拿起酒瓶先给胥二娃倒了,再要给紫娟倒时,紫娟慌忙捂住碗,“不要了,我就喝碗里这些!”

    紫娟不要,唐杰给自己加了一点,“来,喝!”

    吃过饭后,胥二娃本想要送唐杰回去,唐杰说:“又不是外人,我自己走就是。”

    胥二娃只好作罢,唐杰便一个人回去了。

    这一晚,唐杰睡下后不久就作了一个梦。

    他梦见了丁雪。在一个四面都闪着耀眼的白光的房间里,丁雪侧卧在床上,满脸跳动着放式的笑。右手搭在臀间,食指和中指如燕山月钩,撒着欢地向她打着招呼。唐杰惶恐地扑了上去,深深地溶进了她柔软的身体里……

    唐杰醒来后,胯下湿了一大片。这一晚他再也不能入睡。

    他不明白他为什么居然会做如此古怪的梦,虽然丁雪的男人嫌弃她,他也喜欢她火热,爽直的性格,但是他压根儿就没敢去想她。若说喜欢的话,他觉得他应该梦见紫鹃才对,毕竟他更喜欢紫鹃的沉静和温柔。

    唐杰就这样在两个女人中思考着,越想越清醒,越清醒就越想,一直亢奋到天亮。

    (待续)


    【下一章节】
    第十章 http://bbs.rednet.cn/forum.php?mod=redirect&goto=findpost&ptid=47266550&pid=95365536&fromuid=3531788
作者: 何义伦    时间: 2017-10-19 07:58



    第二天早晨,唐杰从床上起来后,脑子还残留昨晚的梦和思想。想到昨天的许诺,他又猜想紫鹃怕是早己煮好饭,在那个新搬进去的工棚里等他了。胥二娃不要反悔才好,他们今天两个人在一起游山玩水多好啊!

    今天微微有点风吹着,没有往几天冷。又到那条土路了,车轮已把路的两边轧出两条深深的沟渠。地面上凸出的石子,有时咯得人生疼。

    穿过这条土路,下一段小坡就到了。唐杰按耐着内心的激动,开始慢慢地整理自己的心情,虽说这事不像谈生意那么重要,但也不能把自心思暴露出来,搞砸了对大家都不好。

    今天,工地上的人多了很多,像是从地上忽然冒出来的。紫鹃一早起来后,又煮饭又去市场买油条。凡是碰见她的人都把眼光投在她的身上扫了又扫,搞得紫鹃很不自在,便怱怱地去又怱怱地回来。

    唐杰到了门口,看见紫鹃就大步走了进去。他斜眼打量了紫鹃一眼,紫鹃莞尔笑了笑,他心里有了底气。胥二娃还在睡。他大声地对胥二娃喊道:“起床了!吃了饭我们走了!”

    这时胥二娃睡得正香,听见喊,心里起了烦躁,翻了个身说:“嗯……哟,你们吃吧,说了不去。”

    唐杰跟紫鹃开始吃饭,然后就出门去外面打出租,二十分钟后就到了离山脚下。

    唐杰开玩笑说:“二娃不来,别人还以为我们是两口子呢。”

    紫鹃脸红了。

    唐杰又说:“我去买门票,你等一下。”

    买了门票后,唐杰回到紫鹃身旁,“走,我们进去!”然后唐杰又张开一只手臂,大胆地揽住紫鹃的肩膀往前轻推,“你走前面!”

    唐杰瞥了眼紫鹃,看到她半个脸和精巧的耳朵。紫鹃没有任何反映,他就放心地一直揽着。紫鹃身体的温度和衣服丝滑般的感觉在他手心里传递着,他体会着,他觉得这是他有生以来最美妙的享受。

    走进离山的石砾小道。中间是广场,两边是长廊。该往哪里走呢?唐杰按照识图的习惯,选定所走的方向,他说:“我走左边吧,然后一路上山,至右边返回。”

    紫鹃点点头,表示同意。

    两个人穿过长廊,再上几级石阶是一座院落,院落被四面苍劲的大树笼罩着,虽然阴冷,但空气却特别清新,而且有股甜丝丝的味道。

    紫鹃感觉寒意入肌,微皱着眉头说道:“我们走吧,这里有些冷。”

    唐杰脱下自己卡克给紫鹃披上。紫鹃立时眼圈潮红,动情地说:“还是你穿上吧,会着凉的。”

    “没事的,我是什么身体?国防的!”

    紫鹃无比娇羞地掩嘴一笑,身子和唐杰靠得更紧了些。

    两个人从院里出来,绕院后向山上进发。

    沿山全是石板路,靠山涯的一边都有木栅扶手,漫山遍野有数不清的树木和灌木藤萝,这些植物的叶子有些碧绿如玉,有的显棕褐色,金黄色。那些远处的灌木和荆棘丛中,还不时有小鸟儿上窜下跳。一些山花花开放其间,非常鲜艳,迎风摇曳,似乎在倾诉着无尽的衷肠。

    这时候,两个人并没有并排前行,紫鹃走在前面,唐杰走在后。紫鹃身子向前微倾,每一抬脚屁股就显露无余,浑圆、柔和、又弹力十足,是那么激荡人心。唐杰看在眼里,似乎感觉眼睛里升起了雾来,他狠狠地压住狂妄的心,尽量不要去看,把眼睛投向路边。

    就快上到山顶了,紫鹃停住脚步说:“太累了,我们去那边休息一下。”

    唐杰快步赶上紫鹃。她正急促地呼吸着,还不时地轻咬下唇,模样极是娇嗔可爱。唐杰拢住她的手,心都快溶化了。他往四周环视了一下,看到一条小路通往后山,想必那里是一个好去处,借此又可瞭望后山的风景。

    唐杰说:“不如我们从这里过去,后面可能有供休息的地方。”

    后山果然是块好地方,这儿有块空地,新伐倒了一些树,可能是准备将来用的。

    他们在一根倒在地下的大树干上坐了下来。这时候太阳已经出来了,能见度好了许多,阳光照在山下的树冠上,树叶显得更加青翠亮丽,更远处是重重叠叠的山,房屋也尽收眼底。

    “多美的景致啊!”紫鹃由衷地赞美着。

    唐杰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她,眼睛里跳动着灼人的火焰。他悄悄地伸出手臂,搂住了她的腰。

    紫鹃立即意识到将会发生什么,惶恐地说道:“我们走吧,我休息够了!”

    紫鹃说着话就要站起身子。唐杰却搂得更紧了,“再坐一会,不要走!”

    紫鹃想挣脱出来,可是在铁箍一样有力的手里又哪里能够,只听唐杰说:“鹃,我想你好久了,从第一次看见你,我就喜欢你!你也是吧?”

    “可是,唐哥,这里人很多。”

    “没事,这里背静,不会有人。”

    唐杰的手迅速地向她胸脯滑去,嘴和脸在她的脖子上脸上疯狂地吻着噌着。紫鹃断续说着:“不要……不要……”但是行动上却控制不住自己,身子擅抖着,双眼紧闭,无力地醉在唐杰的怀里。

    他们从后山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到了中天,树木散发着温柔可人的情意,世界变得更加清新明亮。

    血液仍然在紫鹃皮肤下快速流动,她的脸上红潮也没有完全褪去,这时候她有了一丝清醒,她忽然想起胥二娃,一丝愧疚的哀伤从她心理泛滥起来,不过,因为巨大的满足,这种心情很快被这股潮流冲刷得无影无踪。

    唐杰和紫鹃完成了结合,他的心情和先前相比已经完全不同了。就像过了一个遥远的世纪,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觉得她们之间没有了距离,没有了隔膜,今后绝对是艳阳天一片。

    唐杰牵着她的手,继续向山顶走去。

    中午,他们在离山下吃了午饭,然后在附近又玩了一下午,太阳落山的时候,才回到了工地。

    唐杰回到自家屋里后,仍然兴奋不已,一切都像做梦一样,那个后山的的空坝,一直在他心中盘垣着不肯离去,他兴奋不已地自说自话:“我有情人了,我有情人了!”

    他的那些过去的苦难和不幸,仿佛已经全部隐退了去,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片耀眼的光芒,他似乎是一个充满激情的勇士,无畏无惧地等待开创未来的世界。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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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何义伦    时间: 2017-10-20 08:49

十一


    次日是新招员工报到上班的日子。

    唐杰一大早就去工地大门等候了。

    这时候天刚刚亮,整个工地被大雾笼罩着,能够看清的东西只在百八十开外。今天气温陡降,寒风呼呼地吹,见缝就钻,唐杰站在工地上冷得左脚敲右脚。

        大约九点钟的时候,雾慢慢地散了,工地上还原了一遍繁荣的景象。

    昨天新招的员工,最先到来的是老赵夫妇,接着才是狗蛋和韩文武。

    与狗蛋同来的还有个年轻人,看上去有一米七的个儿,身材登笃,有一张胖乎乎的圆脸。

    “他叫张宝,老大。”狗蛋介绍说。

    “老大好。”张宝礼貌地叫了一声。

    唐杰微微笑了笑。双眼一扫说:“这会儿,大家先跟我去工地看看,了解一下情况,由于工期紧,下午我们就开始动工。”

    一号楼里,胥二娃在安插线盖板,紫鹃在一旁一边学一边做。

    唐杰一行人分散开来,各自在楼层里巡视一圈后,又聚集在1-1-2号房间里。

    “紫鹃,二娃,你们过来一下。”唐杰喊道。

    紫鹃和二娃听见喊声走了过来。

    唐杰指着紫鹃说:“她叫紫鹃,是我们的保管,以后大家需要的材料都去她那里领取,有什么要求也可跟她讲。她旁边的这位是她老公,从今天起文武跟他一起做。狗蛋和张宝从四楼开始,你们自行安排时间,一个要求,每天必须出工。老赵我就不说了,规矩你都懂,我就一个要求,三个月你把这栋楼的水道安装好。”略停了一下,唐杰又道:“如果各位没有其它事,你们现在把自己要做的事做了,下午我们开工。”

        “老大,我现在没有住处,能不能想个办法?”文武来到唐杰面前说。

    唐杰忽然想起似的,连忙喊住老赵和狗蛋,“老赵,狗蛋,你们住哪里?”

        老赵说:“我们来的时候已经租了一间房子。”

        狗蛋说:“不劳老大费心,我们晓得!”

    “那就好,我们还有一间工棚,文武到工地工棚去住。”

    “耶!”文武低啸一声说,“老大,反正我也没事,不如我现在就去干活。”

    唐杰笑道:“可以啊,你跟二娃去做吧!”

    下午一点,唐杰聚齐了老赵和狗蛋两拨人,在紫鹃处领了材料,然后具结了手续,再领着他们去了一号楼。在一号楼里,大家各自展开,开始正式施工。

    至此,万事皆已具备,唐杰终于实现了从农村到新疆,再到大城市安溪的华丽转身。在他心里忽然升起了万千感慨,一路走来,虽然磕磕绊绊,但是却是值得。他缓缓地步出一号楼,眺望着沸腾的的工地,眼里不由得涌出了激动的泪花。

    紫鹃收拾好刚刚领料时弄得纷乱不堪的房间后,从工棚里出来,看见唐杰一个人站在一号楼下,立即快步走了上去。

    “唐哥,你站在这儿做啥?”

    唐杰一怔,回过神来看是紫鹃,忙说:“噢……我正要找你……走,我们到公司库房去,顺便给你说些事。”

    紫鹃不知道唐杰要说什么,想起他们在离山的事,脸蹭地一下就红了。

    “中午领料的时候你做得很好,就是要这么做,给每个人建个帐,他们每天领了什么,领了多少,退回多少,工程进度如何,都一一记上,晚上叫他们把字签上 ,每天坚持,不听的你告诉我。我知道,这样做你的工作量大了些,但它有个好处,它可以杜绝浪费,防止个别人把材料偷出去卖了,我们还能随时掌握工程进度。你知道,我们领的材料公司是有帐的,用超了他们一定会扣我们的工程款。这个事你就多费心了。”

    原来唐杰说的是这件事,紫鹃悬着的心立即放了下来。

    “这有什么费心不费心的,都是我份内的事。我这么做是看到我们在公司领料时,库管员都这么做,所以跟倒学的。我哪里想到这么多,记得也没你说的那么全,回头我把它补充一下。”

    “嚯嚯,真聪明!得到你我是如鱼得水,是我前世的福分!我向你保证,我唐杰今生绝不会亏待你!”

    听唐杰这么一说,紫鹃的脸腾地一下又红了,慌忙低下头,快步往前走。

    两人到了公司库房。今天在库房发货的是芳姐,这个女人天生丽质,四十多岁了仍然风韵不减,说话很秀气。

    “芳姐,我来领三个配电柜,明天安装一号楼,另外领十个穿刺夹。”

    “好,都开工啦,你填个领料单吧!”

    “今天才开始……紫鹃,你来填,我去拿货。”

    领完货出来,唐杰一手夹一个,紫鹃抱一个,径直向工地走去。到了一号楼,唐杰放下其中的一只在一楼,然后再抱上另外的一只到外面与紫鹃会合。

    “紫鹃,把你那个拿给我,我把它搬到工棚去。”

    “不用,我拿着就是,又不是有多重。”

    回到公棚后,唐杰放下配电柜对紫鹃说:“现在还有时间,我这就去把一楼配电柜安上,他们下工后,你按我说的,把他们退回的材料收了,然后做好登记。”

    “我知道了,你忙你的去。”

    交代完后,唐杰捡出膨胀螺丝,带上电锤和拖线盒一应工具,风风火火地又去了一号楼。

    一号楼配电柜的设置是一层一个。唐杰拿起拖线盒,找到临时电源,把电源接到了一楼过道。

    不久,紫鹃也从工棚来了。康杰看见紫鹃慌忙叫住,“紫鹃,你来一下。”

    紫鹃快步走到唐杰面前:“唐哥,啥事?”

    唐杰抱起墙角的配电柜,放入置柜槽内说:“你帮我把配电柜掌到一下,我双手腾不出来。一会儿就好。”

    紫鹃依言而行。

    唐杰捡起电锤握在手里,平举过头,找到配电柜底部的预留孔,开动电源,在预留孔处哒哒开了几个小孔。

    “好了,余下的事我能做了。”

    唐杰握住配电柜两边,把它取下来在放回墙角。再次拿起电锤,在刚刚打出的小孔内继续锤击。

    紫鹃略停了停,确信再没有事做,然后转身去了胥二娃所在的地方。

    胥二娃和文武现在在1-1-1室内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鹃姐,跟你说个事……”文武说。

    “说吧,什么事?”紫鹃停住脚步。

    “我想跟你们搭个伙,我跟胥哥说了,我保证每个月按时交足生活费,你说多少就多少。”

    “好呀……”紫鹃笑着说,“一个人是吃,两个人也是吃,伙食费一个月下来再说,用了多少,我们平摊。”

    “谢谢鹃姐了!”文武说着话,手上更不停息,熟练地安着厕所顶灯开关。

    这时候,二娃正在安装门侧内墙上的总控电盒。紫鹃离开文武走到二娃站着的木架下说:“马上就要完了是不是?”

    “我这里可能还有半个小时,其它地方都差不多了。”

    “那,我把地上的线头捡了,等会儿不要乱甩了。”

    “嗯。你把屋里的电线和钢丝给我们放到1-1-3去一下,我们这里一结束就去那边。”

    紫鹃在二娃他们这里待了会儿,觉得再也没有什么事了,又去了老赵两口子哪里。

    今天,胥二娃一下看到两波人从唐杰手里包出活路去做,受到了很大的启发,自己的心也痒痒起来,但是,当想到自己刚来,老婆又管着一些事务,如果现在开口有点拆台的味道,不够仗义,更担心唐杰回绝,这样事情就弄僵了,于是又自我否定了自己,直到刚才看见紫鹃,他才最后定下心来——先跟紫鹃商量看看,或者做上一段时间再说。因为这个缘故,今天一整天胥二娃都很高兴,干活也很卖力。

    老赵两口子在1-1-2套房。看见紫鹃,老赵的女人立刻跟紫鹃攀谈起来。

    “妹子跟唐老板是一个地方来的?”

    “嗯。你们说一口的普通话,是北方的人吧?”紫鹃站在厨房门前说。

    “我们是蒙山人,在外说惯了。”

    “噢,卫生间水管都安好了吗?”

    “安好了,就差厨房了,今天怕是只能做这么多。只要不等料,还是快的,去年我们在一个工地做,光等料就用了半个月。”

    “这个应该没问题,你看到的,公司库房里有不少的货呢,再说耽误了工期,责任是他们负。”

    “看得出,妹子福气好,人又长得水灵,不像我天天做牛做马!”

    紫鹃噗哧一笑,“你有什么不好?你们天天在一起,这些活你都能做,我就不行。”

    “这个没啥的,时间长了,看看就会了,开始的时候,我被他说的狗球不值。”

    “你还说,我说你啥了,搞不懂你!”老赵拿着铝塑管,大步走到电锯旁,突然插话说。

    “你自己知道。”

    老赵比好尺寸后,把铝塑管横放在电锯上锯起来,刺耳的电锯声瞬间淹没了说话声。

    紫鹃忙道:“你们忙,我去别处走走。”

    “妹子慢去,以后常来,我们姊妹也可说会话。”

    紫鹃离开1-1-2后,唐杰已把一楼配电柜安装完毕。紫鹃笑盈盈地招呼道:“都安好啦?”

    “刚刚做完。你得回去了,可能他们有的一会儿都不做了,交材料时找不到你人。”

    “嗯,我这就回去,你呢?”

    “我还要去各地看看,有啥问题没,把先前说的那些要求告诉他们,再和二娃他们做一会儿。”

    紫鹃回去后,看看时间还早,就拿出这两天在一号楼捡的线头剥起来。回想起老赵婆娘说的话“这些你将来看看就会了”,是啊,紫鹃也迫切希望自己能会做这些事,不然,看着他们做,自己又帮不上忙,只能着急。她想,看来今后她得多到工地去走走看看。

    紫鹃把捡来的线头剥出有三分之一以后,天就黑了下来,跟着狗蛋和张宝就来到库房交今天用剩的材料。

    “鹃姐,这是我们今天用剩的,一样半圈。”狗蛋说。

    “拿给我吧,我给你们单独放起,明天拿去继续用。今天,你两个穿了多少?”

    “不多,一套多一点。”张宝说。

    紫鹃迅速地放好剩下的材料,又拿出账簿记上,“你两个哪个来签个字?”

    “还要签字啊!”狗蛋叫起来。

    “要签,这是你们老大招呼了的,以后每天都得这样做。”

    “搞得太隆重了。”狗蛋一边签字,一边咕哝。“好了,拜拜——鹃姐。”

    紫鹃笑道:“明天早点来哈,不要睡懒觉。”,“知道了,鹃姐。”

    不久,老赵两口子也回来了,他们的事简单,就是一些工具和胶水,工程进度她也知道,签了字后就完了。

    这时候,唐杰他们还没回来。紫鹃预备今晚吃面条。她从灶台上拿出水盆,带上蔬菜,就去外面的水龙头下淘洗蔬菜去了。

    淘完菜后回到屋里,仍不见三人踪影,紫鹃带上门又去了工地。此刻,天已黑尽,除了三号楼还在加班加点抢时间浇注外,其它工地早已收工。紫鹃走到半路的时候,刚好与胥二娃和文武碰个正着。

    “你怎么来了?”胥二娃问。

    “我看你们没有回来,所以来看看……就你们两个?唐哥呢?”

    “哎哟,他精神好得很!本来我们是要收工了的,他死活要把剩下的做完,说是明天好上二楼去做。他叫我们先走到,他上四楼看看狗蛋他们今天做的情况。我们可是累惨了!”

    “像这么拼命的老板,我还是第一次见。”文武跟在紫鹃和二娃的背后,一趋一步地说。

    “他这人就这样。这才开始,你要有思想准备哟……哎哟……”胥二娃还没说完,紫鹃就在他腰上狠狠地楸了一下,只痛得他咧嘴大叫。

    文武笑道:“我怕什么?我不信我这么年青还熬不过他。”

    胥二娃暗笑,不再搭话,径直朝工棚走去,他只想尽快回到屋里好好地休息。

    晚上九点左右,唐杰左手捏着一大捆线头,右手提着小半卷钢丝,一脚踏进了屋里。

    这时候,二娃倒在床上已经熟睡。文武在同紫鹃闲聊。

    紫鹃立即起身,接过唐杰手里的线头和钢丝,“唐哥,我们吃面哈?”

    “不论,随便什么都可以。”唐杰拖根凳子坐下,然后转向文武,“怎么样?累不累?”

    “还好。”文武回答,“老大,我下午跟鹃姐说了,我从今天开始跟你们搭伙。”

    “可以啊,下午的时候我就在想这个问题,又担心你另有安排。”

    “谢谢!”

    不久,紫鹃已下好面,文武立即叫醒二娃。四人吃过晚饭以后,差不多已是晚上十点,然后各自回房休息。

    因为刚刚打过盹,二娃已经没有了困意,想起白天的想法,他摇醒侧卧着的紫鹃说道:“喂,老婆——,给你说个事,我想像老赵、狗蛋他们那样,我们两个也弄点活路来做……”

    “你把嘴巴给我闭倒,你才来几天,又在东想西想。”

    “你想想啊,这事对我们有很大的好处。”胥二娃仍不不放弃。

    紫鹃恼火起来:“你不睡,我还要睡!这事现在提也不要提,等一切上路以后再说,你各人好好做事。别再烦我!”

    说完话,紫鹃侧过身,背对着胥二娃又睡过去了。得不到老婆的支持,胥二娃也没办法,心里的希望慢慢地就像肥皂泡一样的消失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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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http://bbs.rednet.cn/forum.php?mod=redirect&goto=findpost&ptid=47266550&pid=95365536&fromuid=3531788
作者: 何义伦    时间: 2017-10-21 11:38
十二
两个月后。
唐杰所做工程一切顺利。一号楼工程现在进入收尾期,主要是进行排查,对不能穿过的管线重新开槽安装和用电调试。
狗蛋和老赵他们已经做到二十五层,一切都按部就班。
唐杰开始对已做过的工程进行全面排查,不久就到了七楼。七楼1-2厕所管线管道堵塞,1-4卧室灯控开关管线穿了一半就停止了。总体说来,七楼的工作量不大。胥二娃和文武非常高兴,满心以为这次撞了好运,迎来了可以早点收工的好机会,可是没有想到,就在他们快要下班的时候,唐杰却像幽灵似的出现了,“今天七楼完工早,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楼顶的风机已经放了好久了,李工给我说了几回,叫把它安了,可是一直没有时间,索性我们今天就把它做了。待会儿休息一下,我们吃了饭再开工。”
胥二娃和文武听了唐杰的话,忽如当头受了盆冰水,心都凉透了。胥二娃心下暗自嘀咕,“早知这样,还不如慢慢做。就知道加班,开工以来,不知道做了多少个没日没夜。”
但是,抱怨归抱怨,工还是必须上。
到了晚上八点钟的时候,唐杰一声招呼,“走,我们上工地去!”唐杰带上工具,前脚已经跨出了门,却没有听见动静,回头道:“走啊,越拖越没时间。”
“起来,快去!”紫鹃催促道。
这是在要命啊!——胥二娃极不情愿地站了起来,拿起照明灯线,跟着唐杰出了门。
这时候天已完全黑尽,天空中早已挂出一轮圆月。大楼顶层,凉风浩荡,吹得衣襟飘飘,头发倒立。
风机就摆在风道旁,像小牛犊那么大,有好几吨重。就是这么个东西推动着整栋大楼的风力输送。
唐杰三人,就着临时搭建的电灯光,合力卸着风机盖。
“风机盖拆下后,所有螺丝要放在一起,不要乱放。”唐杰说:“二娃、文武,这里有我就够了,你们去电井把电缆拉出来。”
二娃和文武放下螺丝刀,又去电井拉电缆。
到了电井,二娃拿手电一照,发现送电电缆刚冒出电井,没了办法,只好回头对唐杰说道:“老唐,电缆线不够长,咋办?”
“先把头子剥了,我带的有。”
唐杰下完风机接线盖,立即又去竖井看胥二娃。看着胥二娃扎头子,又觉得他动作太慢,于是从胥二娃手里抢过活说:“你去扎线,要扎紧,多余的盘好固定起来。”
不久,电缆线就接好了,通过线槽,三个人合力把电缆拉到了风机旁。接下来是剥头子,上线鼻子,用高压胶布缠裹绝缘层。然后把线鼻子与风机接线盒连接,锁好螺母。
做好这一切后,唐杰对胥二娃说:“二娃,你去把电闸合上看看。”      
“电闸在哪?”胥二娃问。
“这里过去的楼梯间。”
电闸合上后,风机立刻隆隆地响了起来。三人在风机旁,没感到风机的吸力,却感到有股巨大的风力吹向自身,唐杰立即醒悟,“反了,唉,安反了。二娃,快去把电闸拉下来!”
没有办法,三人只好又打开接线盒再干一次,不过这一次是轻车熟路,却是快了许多。
再次装机完成后,通上电源,风机就正常运转了。唐杰解嘲说:“我也是第一次安装这个,当时都没仔细去想……好啦,收工!把电关上,东西收拾好,地上剪下的线头和压坏的线鼻子也捡起来拿回去。”
收工了!胥二娃和文武欢喜不尽!
二人按照唐杰的安排,迅速做好一切,高高兴兴地向楼下走去。
此刻,已是夜里十点左右。
月光如水,披洒在渭河平原上,遍地的灯火与月光交相辉映。流光溢彩的夜,绝美的夜!。
随着工期的临近,工地的事又变得千头万绪起来,跟公司扎帐,给员工结帐,愈来愈提上议事日程。
第二天早晨开工的时候,唐杰特别交代紫鹃说:“紫鹃,这段时间,你把其它的事放一放,重点清理一下库存,与公司对一下帐,然后把每个人领用原材料的情况汇个总告诉我。”
“这些事,我一直都在做,今天晚上回来,你就能看见。”紫鹃说。
“那真是太好了!”唐杰夸赞着说,见四下无人,抱住紫鹃狠狠地亲了一口,“你再审核一下,做到万无一失。”
紫鹃莞尔地笑着,一把推开唐杰,“去去,又不怕人瞧见,你就赶快去做你的事吧,我都知道啦!”
晚上回来,紫鹃果然把账目全部做出来了,并且反复进行了核对,吃晚饭的时候,紫鹃告诉唐杰说:“唐哥,帐我已做好了,到目前为止,只有狗蛋超用了三圈六平的,五圈四平的,一圈二点五平的,灯泡三、四十个。”
“好,我知道了。你把它放好,还有,他们的领用单据不要弄掉了,等结账的时候,我再用……其它都没问题?”
“公司的帐,我已对过,没有差异。赵师那边,出入不大。”
“嗯,我哪天找狗蛋谈谈。”
三天过后,唐杰专程到了二十六楼,正好碰见狗蛋两个在墙角抽烟,二人看见唐杰,立刻站起来齐齐叫了声“老大”,张宝笑道:“今天咋有空来看看呢?”
唐杰说:“你们两个要抓紧做啊,我们要争取这个月下旬完成,超了工期拿不到钱的哈……还有,做事的时候,要节约使用材料,整个工程,你们可是超得太多了,不知道你们搞了些啥,你两个给我注意倒点!”
狗蛋和张宝相互看了眼,心虚地说:“老大,你放心,下不为例,以后我们一定加倍小心。”
“我不管你们,超用了公司扣我,我就扣你们!”唐杰说完话,转身就要离开,狗蛋涎笑着说:“老大,我们又没有生活费了,发几千给我们好不好?”
“可以。你们都借了多少了,知不知道?写个借条,交给你们娟姐好了,记住一次只能一千。”
转眼到了四月下旬,一号工地工程已基本完工,唐杰迅速地向公司进行了申报,现在只等公司检查验收。

作者: 何义伦    时间: 2017-10-22 10:32
十三
这段时间,胥二娃想要承包的愿望又泛滥起来,而且愿望越来越强烈。几个月来,他亲眼目睹和经历了工地的事,他确认做包工就是比做计时工好,不说能多挣钱,就是轻松都要轻松得多。特别是紫鹃的态度,近来,从紫鹃的眼神里,他看出紫鹃看唐杰和看他时神色是完全不一样的,对前者是温柔的、敬佩的,甚至可以说是爱怜的,而对他却是厌绻的、失望的、有时还是愤怒的。当这种眼神出现时,二娃就害怕,心灵就不由得颤抖。有一天胥二娃从工地回来,无意间发现的事,更是让他锥心的痛。
那天上午,胥二娃在一号楼干活快到十一点的时候,口渴得实在难受,本来早上就有一点想喝水的,但因为走得匆忙,就忘了,楼层里又没备水,胥二娃只好急急忙忙赶回工棚喝.
当胥二娃走到从工地出来向工棚转弯处时,远远的望见唐杰从自家屋里出来,只见唐杰反手拉上门,对,是拉上门,然后才向工地管理处走去。胥二娃当时就想,为啥唐杰会在这时候从他家里出来呢?以前不是每天都在工地上么?好在自己家里并无值钱的东西,胥二娃也不多想,仍然大步往回走。
胥二娃走到门前,更不停留,一把推开门,却看见紫鹃正向塑料桶里丢放内衣,头发略显凌乱。联想到唐杰的出现,心里忽然有了疑心。
紫鹃猛一看见胥二娃突然回来,不免大吃一惊,手一哆嗦塑料桶嘣的一声就掉在了地上,她立即弯腰捡起塑料桶掩饰地说:“你……进来又不说一声,吓我一跳!你不在工地做事,这会儿回来做啥?”
“我回来喝口水,渴死了!”胥二娃一边倒水喝,一边望着紫鹃又说:“你才起来?头发都是乱糟糟的。”
“不知为啥,今天头痛,就多睡了一会儿.”
“唐杰刚刚来过?”胥二娃突然问。
紫鹃心里扑通一声,本想说没有来过,但立时又想二娃或许在外面已看见唐杰,这样一来岂不暴露了他们刚才在一起耳鬓厮磨的事,不如直接说了,“他来过,看见我在睡,关上们就走了。”
听了紫鹃的话,胥二娃也不能再说什么,毕竟是自己老婆,又没有证据,总不能硬要扣个屎盆子,虽然如此,但仍不免介怀,幽幽地说:“我走了。”
所有这些事加起来,追根朔缘,胥二娃得出一个结论,都是他不够强大惹的祸,而解决这个问题的唯一途径就是要承包,它日复一日地占据着胥二娃的心,渴望着这期工程一结束,就让它尘埃落定,不仅是对自己,对紫鹃也是个交代,而且那个时候紫鹃从所有事务中脱离出来,天天跟自己在一起,不怕人家惦记,再出什么妖娥子。
阳历四月二十日,唐杰终于迎来他最高兴的日子,他的心情像冲破阴霾的阳光,无比兴奋而又洒脱。所有的人和事一夜之间都变得那么温暖和可爱。而这一天恰好又是阳光旖旎的日子,更添了无穷的好心情。
这天,张嘉淦带着李工和公司的技术员,亲自来到施工现场检查验收。小陈也来了,不过小陈不是检查验收人员。两人久不相见,相见后却格外亲热。
得悉检查验收的前一天,唐杰就叫紫鹃把管道井,各个房间的用工材料悉数收拣了一遍,吩咐胥二娃和文武依次把房间、过道的开关和照明进行了试运行,一切做到了万无一失。
张嘉淦只在一楼看了看,神情非常满意。他满面笑容地说:“不错,不错!老实说早先我是持怀疑态度的,唐兄不要多意……”
唐杰接过话说:“张总客气了,要是我也会这么做的。”
张嘉淦点点头:“现在看来我大可放心了,你放心,我一定按合同办,把尾款给你结了。明天你就找我签字,也把下期合同签了,如果你愿意,二、三、四号楼的水电工程我都交给你。”
唐杰感激地说:“谢谢,谢谢张总!”
张嘉淦摆摆手,“余下的我不看了,老李,你们去看一下,我去其它地方走走。”
“没事,你忙你的去,我处理了就是。”说完话,李工带上技术员上了二楼。
唐杰送出张嘉淦自是千恩万谢了一番,分手的时候张嘉淦特别提到,“丁姐前段时间打来电话,问过你的情况,我都跟她说了,你抽空回个电话去。”
“劳她费心了,我事情一结束立马给她回电话。”
“这就好。你回去跟李工一道看看,他有什么意见你记下来,再整改一下。”
“好的,好的……你就慢去!”唐杰赶忙伸出手与张嘉淦握别,又向小陈喊道:“小陈,慢走哈,回头来耍!”
送走张嘉淦,唐杰立即又返回一号楼,找到李工陪同他们进行检查验收。
在电线线路安装上,检查人员对室内开关、空调插座、电器插座、强电线材大小的使用等方面都进行了严格的检查,特别关注了进门厅的分控开关,每上一层楼,每到一套房内,检查员首先就是按压分控开关,他说,这个组装尤其重要,客户一进门,首先就是开灯查验室内情况,一旦出了问题,给客户的第一印象就不好。
水管管道安装的检验相对简单一些,采用了普查和抽查相结合,主要查验了分水管的垂直与平衡,主管安装是否牢靠,各接头的渗漏情况。
检查过程非常细致认真,唐杰一路陪同下来,不由得出了几身冷汗,要知道,如果返工,后果将不堪设想,既背工又背料,还要凭空消耗一大笔款项。由此唐杰想到,今后施工要多同技术员沟通,正式开工前,一定邀请技术员现场指导。
查验结束后,李工拿着检验报告单,热情地对唐杰说:“可以,没有什么大问题,不简单,这里面半截子水平的人很多,好多人都闹不清楚,以前我们检查的时候,碰到返工的情况就不少。你在这方面有悟性,有钻研。”
唐杰不好意思地笑道:“没有,懂得一点皮毛,跟你比就差得远了。”
李工遥指唐杰说:“呵呵,有意思,对脾气……这是你的验收单,签个字吧。”
唐杰双手接过验收单,只见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合格 李长年”的字样。唐杰颤抖着掏出笔,小心翼翼地在施工单位一栏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唐杰”。
检查验收终于通过了!几多辛苦,几多努力,在这一刻都体现了出来,一切都是值得的。
当晚唐杰召集所有人员,在工地后街举行了庆祝宴会。开始的时候,围绕吃什么大家莫衷一是,唐杰又由得众人选择,一群人在后街找了半天,最后,进了“大方园餐饮楼”,其原因它是火锅自助餐——管够,酒水免费。
这是唐杰来安溪以来最高档的一次消费。大方园餐饮大厅在二楼,火锅桌排列在大厅左右两边,一应的黑色。
众人一上楼就有小姐接着。文武活脱脱刘姥姥进大观园,从进大门到大厅就左看右看上望下瞧。胥二娃同紫鹃走在最后,一脸的沉闷。
狗蛋一到大厅,就拣了一个靠窗的桌子,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就坐这里了,都来坐倒。”
唐杰站在桌旁,斜眼看了狗蛋一眼,“这里是自助餐,起去端菜,你鹃姐都去了,快去!”然后又招呼老赵,“老赵,想吃什么,你自己去选哈。”
“请问先生,你们要清汤还是红汤?”小姐站在一侧,等唐杰说完了,及时问道。
“鸳鸯锅吧。”
“好的,先生,你稍等。
小姐说完自去准备去了。唐杰转身去了饮料区拿酒水。
不久,火锅端了上来。满桌子已堆满了菜,有水晶牛肉、毛肚、火腿肠、耗儿鱼、老腊肉、肉丸子……十几种肉类食品,除此外就是紫鹃端的两盘莴笋和海带。
老赵看着桌上布满的菜,笑道:“耶哎,都是肉,肉里出来的。”
于是众人都笑,唯独胥二娃仍然坐在东下稳起。
唐杰给每个人斟上酒,举起酒杯说:“今天请大家吃饭,有两个意思,一是庆贺我们第一期工程顺利完工,通过验收;二是大家聚一聚,感谢在座的每一位辛苦努力。明天我们就可签下二、三、四号楼的单子,希望大家再接再厉!今晚我们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喝个痛快,不醉不归!干!”
随着一阵叮咚的酒杯碰触后,众人干了这第一杯酒。
一会儿,狗蛋和张宝端起酒杯站起来说:“老大,我们两兄弟敬你!请你原谅我们这次多用了材料,我们认罚,请你喝了这杯酒!”
他们超耗的材料,唐杰知道他们是拿去卖了,但是,唐杰却不说破,端着酒杯平静地说:“以后不能这样了。罚肯定是要罚的,这规矩你们也懂……哎,不说这个了,今天只喝酒,喝!”
喝完酒,唐杰瞥了眼胥二娃,“二娃,我们喝一个,紫鹃也来。”
紫鹃站起来,自己给自己到了些酒,见胥二娃没有动静,心知他是为什么,立即来了气,“唐哥跟你喝酒,你没听倒?今天大家都高兴,就你一个人在哪里要死不活的样子,这些人又没借你谷子还你糠!”
唐杰当然不知道胥二娃是在打什么肚皮官司,根本也不会想到胥二娃是对他和紫鹃之间的事有猜疑,慌忙为胥二娃园着说:“可能是昨晚没睡好,没事,多喝点酒就好了。”
胥二娃受了批评,又不能发作,只得站起来懒懒地跟唐杰喝酒。
老赵是个聪明人,一眼看出其中的火药味,打着哈哈地说:“老大,来我们两口子敬你,你这人聪明又吃得苦,说老实话,我们两口都很敬佩!”然后又转向大家,把酒扫示一圈,“我们一起喝!”
喝过酒,唐杰便起身去上洗手间,回来后又继续喝。
这顿饭从七点开始一直吃到晚上九点,每一个人都酒足饭饱才离去。

作者: 何义伦    时间: 2017-10-24 09:57
十四
翌日,唐杰一早就跟张嘉淦联系,然后带上紫鹃到了公司总部,这次是轻车熟路,不到一个小时,唐杰就做好了续签、结算手续。
返回的时候,唐杰忽然想起丁雪,觉得现在是该给她打个电话回去的时候了,就找了家临街的公用电话去给丁雪打电话。忽又担心紫鹃听见不好,于是告诉紫鹃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打个电话来。”
“去吧,我就在这里等你。”紫鹃停下脚步,站在街边观望着街面上不时呼啸而过的车辆。
到了公用电话旁,唐杰迅速地拨好电话,须臾,电话那头就传来丁雪熟悉的声音:“喂,你哪位?”
唐杰压抑着心里的激动,“丁雪吗?是我,唐杰。”
“啊,是唐杰哈,这段时间还好吧?”她的嗓门还是那么大,声音里透着喜悦,纵使在千里之外仍能感受到她浑身的热情。
“还可以,——我就是现在打电话给你说,以前觉得一事无成没好意思打。”
“哈哈,你也太拘谨啦,我们是谁?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你有什么事,我的大门都是给你敞开着的。”
“谢谢你啦!昨天我接手的第一期工程已经完工,顺利通过验收,今天,刚和张总签下后续合同。”
“祝贺祝贺!”
“谢谢!其实全都是你的功劳啊!我以后一定报答你!”
“没有,都是你自己能干。哟呵,你要报答啥?”
“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可是我是个打烂仗的,我有的你不屑,没有的,你都有。”
“假了吧,姐跟你开玩笑啦。好啦,我这里还做面膜啦,好好干!拜拜!”
挂完电话,唐杰发现自己手心里全是汗,这时候紫鹃正朝他看呢,她这个样子正是去年九月他看见的样子,唐杰不由的怦然心动,因而大步地赶了上去,解释道:“等久了哈,刚才那朋友话多,没完没了地说。”
“是不一般的朋友吧,你脸都是红的。”
“没有,没有,只是很熟,很熟.”唐杰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的,把头侧向一边说,看见对面的商场岔开话题道:“我们到对面的商场逛逛,看看有没有什么要买的。”
紫鹃说:“逛商场就不想去了,我们去找个地方坐一下倒是可以。”
两个人来到商场,在商场二楼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商场宽敞亮丽,环境怡人。紫鹃看着商场内进进出出各色人等说:“唐杰,给你说个事,我知道,可能有些不妥,不过,我必须得说,你看情况吧。”
“你说……”唐杰笑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二娃很想像狗蛋和赵师他们那样做,给我说了很久了,他本来要跟你说,我一直没有同意。”
说完话,紫鹃长舒了口气。终于说出来了,这是她想说而又不愿说的话,她实在不想因为这件事裹挟在她和唐杰之间。
唐杰想了想说,“其实这是件好事,他的性格,你我都了解,不知道他能不能坚持下来,再有,他一个人操作安全又得不到保证,出了事咋办?”
“确实有这些问题,他说我帮他的话,他能应付。”紫鹃弱弱地坚持着说。
“那好吧,就让他试试,不过你会很幸苦的,现在你手头的事又不能丢,内心里我是不希望你这样,如果是钱的原因,一年下来,我多给你发点都在那里面去了。至于二娃,他的工资我也可以在一个大工的基础上,再给他算些管理费。”
“谢谢你!不是钱的问题。……就当满足他的一个心愿好啦。”紫鹃说完话,眼泪已在眼眶里打转转了,为了不让唐杰看见,她把头侧向了一边,一直盯着楼下两夫妇买东西。
唐杰看见紫鹃盯着楼下看,以为她要买什么,“你想买啥?去挑一样吧……不如去买一件薄点的羊毛衣打底穿,又保暖又轻便。”
紫鹃摇摇头,“我这个样子,穿这些没用。”
唐杰一把拉起她,“走吧,谁说没用?”
两人来到服装区,唐杰一眼就看上了塑模身上套着的枣红色羊毛内衣,“紫鹃,这个怎样?我看可以,试试?”
紫鹃眼睛一亮,什么也没说又看其它的了。唐杰回头向服务员喊道:“把这件衣服取来看看。”
“先生,是这件吗?请问谁穿?”
唐杰点点头,又指了指三步开外的紫鹃,“就是她。”
“你太太啊,合适!”
唐杰从服务员手里接过羊毛衫,快步来到紫鹃面前,把羊毛衫塞到紫鹃手里,“去试试。”
“不用的。”紫鹃红着脸说。
“没事,快去!”唐杰扶着紫鹃,硬把她推去了衣帽间。
换好衣服的紫鹃从衣帽间里出来了,这时的她前后判如两人。穿着枣红色羊毛衫的她无比妩媚动人,眼含娇羞,面若桃花,双唇微闭,身材也完全凸显了出来,双峰玉立,阿娜多姿。
唐杰惊异地盯着紫鹃,一对小眼睛里闪烁着灼人的光,连声夸赞道,“好好,非常适合你!我付钱去了。”
“哎……哎……”
紫鹃呼唤着,想要阻止唐杰,可是他哪里肯听,径直跑去付了款。
从商场出来,路过一邮亭,紫鹃又在那儿挑了两本书,一本《包法利夫人》,一本《电工基础知识》,紫鹃初略地看了《包法利夫人》的简介,觉得那上面说的很适合自己的心境,一时好奇就买了下来,至于《电工基础知识》目前她正需要。
唐杰看见她买这些书,联想到过去她总给胥二娃写信,心想毕竟是个多读了几年书的人,爱好到底不同,心下里愈加喜欢。
快到黄岗工地的时候,唐杰和紫鹃分了手,唐杰自回他的住处,紫鹃则回黄冈工地的工棚。
这时候已是上午十一点,胥二娃见紫鹃久不回来,正要开锅做饭,恰好紫鹃一脚跨进了屋。
“回来啦?事情办得怎样?”胥二娃冷冷地说。
“合同签了,工钱也结了。”紫鹃放下衣服,又说:“给你说个好消息……”
胥二娃忍不住回头看了眼,“什么好消息?你买了一件衣裳?”
“嗯。今天,我跟唐杰说了,他已同意你承包了。”
“真的?太好了!谢谢你老婆!”胥二娃惊喜地说。
对胥二娃来讲,这的确是个好消息,盼望已久的事终于实现了,心中的不快,包括对唐杰的猜疑全都被这件事掩盖了下来。
“不过,我是不能全部帮你,主要要靠你自己。”
“这个我知道,放心吧,我一定给你争光!……为了慰劳你,中午的饭我来做。”
“你会做什么?还是我来。”
紫鹃开始做饭。胥二娃在屋里转了一圈,留下话说:“我去买点酒回来喝一点。”然后就出了门。
十五
因为胥二娃的变动,唐杰的压力骤然加大,以后公区的电力铺设,就全靠它和文武两人承担了。回到工棚后,唐杰又进行了一番计议,他把文武前前后后的经历进行了一番评估,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文武可堪造就,虽然骨子里有点不实在,总体是好的,从下期工程开始,他决定对文武的工资略作调整,让他挑起公区电力安装的担子。
计议停当后,唐杰当时就想找他谈谈,到他宿舍门时却见一把锁锁着门,唐杰苦笑了笑,“八成又是打游戏去了。”,有好几晚,一下工后,他在屋里悉悉索索一阵后,就悄悄跑了出去,后来听二娃说起,才知道他是打游戏去了。
没有办法,只有改天再给他讲了。看看时间还早,唐杰就想着去后街走走,难得轻松,过了今天,明天以后又要开始忙碌。
唐杰在后街漫无目的地走着,慢慢地就索然无味了,路过一家商务茶座的时候,一扭头就钻了进去。
店里空无一人,店老板坐在后台嗑着瓜子,见有人进来,扔下瓜子起身相迎,“你请坐!请问有几位?”
唐杰一抬头,看见店主人是个女人,心里愉悦起来。上下一打量,不过四十来岁,很有几分姿色,肤白、颀长、热情,说话声音响亮,有点近似丁雪,更增加了许多好感。
他和颜悦色地说:“就我一位,随便坐坐。”
“欢迎!请问你喝点什么?”女主人笑盈盈地问道。
“铁观音吧。”
“好的,你稍等!”
店主人说完话转身沏茶去了。唐杰拣了个安静点的卡座坐下。
唐杰满怀欣喜,本来不大抽烟的他,从兜里掏出香烟吸了起来,袅袅的烟雾就像一位舞者,跳跃着、舞动着,在屋里盘旋不去。
不久,女主人就端来了茶水,正要离开的时候,唐杰立刻邀请道:“你停一下,我想请你陪我聊会儿,可以吗?”
女主人二话不说,略略大方地坐了下来,一缕香气顷刻溢满卡
座。
唐杰耸了耸鼻翼说:“老板贵姓?”
“我姓黄,叫我黄丽就行了。大哥,你呢?”
“噢,我姓唐,叫唐杰。”
“大哥在做什么?”
“做水电。”
“是老板吧,看得出来。”
“怎么看出来的?我脸上又没写字?”
“呵呵,我一闻你身上的气息就知道了。”
“真是神奇了。”唐杰饶有兴味起来。
“实话告诉你吧,我老公原来也是搞你这行的,所以很熟悉……”
“原来是这样啊!”
“……后来,老公出事死了,我一个人就开了这么一个店。”
“了不起哦!”唐杰赞佩着。
两人这一谈话,立即有了惺惺相惜的感觉。唐杰的两只眼睛也总在黄丽身上跳转,热烈而又迷茫。
黄丽是过来人,一看就明白,对唐杰也是打心眼里喜欢,于是挑逗地说:“大哥,我身上有花么?”
唐杰脸唰地一下就红了,掩饰地移动了一下身子,“你跟我家乡的一个妹子非常像,真的!看到你我就想起她。”
“哇,看不出来,你还很幽默哦!”黄丽以为唐杰在给她传递什么情意,抛送橄榄枝,很是愉悦,却不知道唐杰此时的确说的是真心话。
黄丽因之站了起来,走到唐杰身边,然后再靠近唐杰坐下说:“大哥,小妹已是孤苦一人,如不嫌弃,小妹愿跟大哥结成朋友,不知意下如何?”
听其音,闻其香,唐杰立刻就晕乎乎的了,肌体内也如火图腾,机械地回道;“好啊,蒙你看得起,我求之不得……”
“真是太好了……”黄丽一面说着,一面把手抬起放在唐杰的大腿上。
唐杰再也按捺不住了,集聚心里已久的欲望瞬间如山洪爆发,不顾一切地翻身就抱住了黄丽,火热的嘴唇盖在黄丽的嘴唇上猛力地吮吸起来……
风雨过后,唐杰的内心恢复了宁静,又说了会儿闲话,唐杰给黄丽拿出一笔钱说:“我得走了,我还有一大堆事要处理,改天再来看你!”
黄丽怎么也不肯要,“我不能收你的钱,我对你是真心的!”
“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就收下吧,不然以后也不再来了。”
既是如此说,黄丽只好把钱收了,然后万般不舍地把唐杰送出了大门。
次日,唐杰迎来了第二期工程开工。
当天,狗蛋和张宝吵着嚷着一定要唐杰把工程款结了,然而,当唐杰把工程款给他们结了以后,狗蛋跟张宝却不干了,三人在工棚大闹起来。
“妈的,幸幸苦苦干了三个,三个月,才领一千多!”狗蛋跳起来,跑到门外高叫道。
“你们借支三千不算?超耗赔款五千不算?”
“妈的,凭啥说我们超耗?凭啥要赔那么多?”
“我跟你们说,全都有帐可查,超耗不仅要赔,还要处罚。”唐杰耐心解释着。
“妈的,老子不服,不服!老子不干了!”
唐杰腾地火起,“不干了更要赔!”
狗蛋语塞,忽地怒目圆睁,从地下捡起一块砖头,“你说了算哈?老子不同意!”
唐杰抢上两步,“把砖头给老子放下,想要行凶,凭你?你想错了!”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钳住狗蛋握砖的手,夺下砖头,把狗蛋的手反剪起来,“你知道不?这里就是老子说了算,你这套,在老子这里行不通!”
这时候,一直没有发言的张宝缓缓地走了上来,盯住唐杰说:“把他放开,我叫你把他放开!”
唐杰擒住狗蛋,一动不动地看着张宝。就在张宝距离唐杰只有两三步的时候,张宝突地一跃而起,兜腿向唐杰踢去,唐杰立时腾出另一只手,逮住张宝足腕顺势一带,只听噗的一声,张宝就结结实实摔在了地上,痛得张宝呲牙咧嘴,半天爬不起来,然后,唐杰再一抬手,在狗蛋后背稍稍用力一推,狗蛋骨碌碌地就滚向了张宝一边。
这时候工地上已有七八人在围观了。胥二娃站在一边说:“小子,知道厉害了吧,告诉你们,他是特务连的排长,就凭你们,再加一打也不是对手,要滚就快滚吧!”
狗蛋扶起张宝,恶狠狠地说:“看到起,老子们今后哪里碰到哪里发财!出来混,总有一天要还的!”
围观的人群立时轰地笑了,直到看着两兄弟狼狈地走出去,才慢慢地散开。
经狗蛋和张宝这一闹,唐杰一整天都没有了好心情。倒不是因为狗蛋和张宝的倒腾,而是因为他俩走后,工地用工人员的短缺,工期将会受到严重影响的缘故。今后,用工人员哪里去找,成为唐杰最大的心病。现在是用工荒期,人才市场显然不行了,再想想家里,唐杰挨个排了队,更是无人可用。怎么落实用工人员,一时堵得唐杰心里发慌。这个阴影住在他心里赶都赶不走,挥之不去。
到了晚上,因为心里郁闷,唐杰独自一人又去了黄丽那里。他本想带胥二娃同去的,但胥二娃说他想吃过饭后,两口子再去做一会儿。这点却让唐杰,特别是紫鹃心里大慰。
黄丽一看见唐杰,心里不由得一阵狂喜,眼里跳动的满是喜悦和激情,她燕子似的飞出柜台,挽住唐杰的手臂说:“今晚怎么有空呢?”
“心里烦闷,随便走走.”唐杰淡淡地说。
黄丽拉着唐杰在靠里一点的卡座上坐下,然后,又去取来茶水,无限柔情蜜意地在唐杰身边坐下。
“今晚生意不好?”唐杰问。
“是这样,有一桌人在打麻将……奧,刚才你说你心里不舒服,说说看是什么事!”
“今天有两个工人走了,扔下活路没人做,所以心里烦。”
“原来是这事,工地上的人员来来去去,走走留留再正常不过了,可能你才摸倒,不了解,不必担心……刚才我给你说了,我这里有四个人在打麻将,他们是我老公身前结识的,听说明天要去哪里找事做,眼前找了些,都是些零碎的,待会儿我去问问。”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唐杰眼睛一亮说:“你现在就去看看,我这里工程很大,做一年都没问题。”
黄丽站起身娇笑道:“我可要收中介费的哟。”
“还说中介费,我人都是你的.”唐杰在她屁股上一推一捏,“快去,我等你的好消息!”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黄丽出来了,在她的后面还有四人跟着。
“这位就是我跟你们说的唐总,有什么事你们谈。”黄丽说。
唐杰从座位上站起来,跟四人一一握手,“大家坐,我们坐下说。”
这四人具入中年,唐杰喜之不尽,像这种年龄的人十分可靠,做事谨细稳当,一旦所得,一般不会中道而别。
居首一位粗眉大眼,方正脸堂,一看就知道温厚纯笃,他说:“我叫张泰,我们听小丽说了,你是小丽的朋友,这样一来,我们也算是朋友了。我喜欢直来直去,就问一件事,你那工地能做多久?若我们干包怎么算?”
“好,痛快!我工地现有三栋楼的签约,足可做到明年。至于包工,一百平一以下一百四,一百平以上一百六,其它用电设施若果你们愿意做,到时另算。你们合计一下,如果同意,我们成交!”
唐杰话语一落,坐在中间的卷卷头立即开口说道:“我同意,看你们。”
唐杰大喜,心道,只要有一人同意这个阵营就会瓦解,“欢迎兄弟,以后我们就打伙求财了。”
其余三人对望了一眼,没有表态。
见三人迟疑不决,唐杰瞥了眼黄丽,黄丽心知肚明,立刻站出来说:“你们三个婆婆妈妈的,干脆点好不不好,其它不说,姑奶奶总信得过吧。”
张泰想了想说:“既然这样,那就干吧。那边的活虽然钱高点,但不是长久之计……明军、韩宇,你们说说嘛,别他妈屁都没一个。”
“哦,可以。”明军说。
“我也同意。”韩宇也紧跟着表态。
至此四人皆从。唐杰松了一口气,“现在,我以茶代酒,祝我们合作成功!”五人碰过茶杯后,唐杰又道:“因为工期紧,如果大家没有特别的事,我建议明天就上班。”
“你的工地在哪里?”张泰问。
“我们工地就在这条街的前面,名字叫“嘉园房地产公司黄冈工地”,到了以后,你们一问便知。”
“那就这样吧,明天我们七点准到。”张泰看看大家,“你们几个现在是打牌,还是回家?”
卷卷毛说:“现在还早,我们打到十一点结束,我输了那么多,总要赢点回来啊!”
其余三人是赢家,兴致自然高涨,“那我们继续?走,抓紧时间。”
张泰对唐杰道:“你去搓两把不?”
“我不太会打牌,你们去,我想休息会儿。”
“好,你在这里慢慢喝茶,我们去了。”张泰说。
于是四人再去酣战。唐杰与黄丽聊了会儿闲话,又亲热了一番,然后才告辞一应人等,回到了工地住处。

作者: 何义伦    时间: 2017-10-25 08:13
十六
狗蛋和张宝的离去,唐杰巧巧地得了四个生力军,可真是失之东隅,得之桑榆。第二日,唐杰遵照他们的意思让其自成一组,这些人的确是好手,不用唐杰半点操心,一天就拿下一层楼的工程。
自此以后唐杰的事业开始顺风顺水,像一艘小帆船在海岸线上迎着朝阳航行,可是,到了这一年的金秋十月,意外发生了,这件事几乎把唐杰淹没在汪洋大海之中。
这时候唐杰承揽的工程已做到第三栋第二十层楼。
十月十二日,像往常一样,胥二娃和紫娟吃了早饭,发完材料,高高兴兴地去了十五楼干活。
到了上午上半时,胥二娃开始穿客厅顶灯电线。这套房是跃层式,客厅空间太高,胥二娃只得搬来高架梯爬上顶端往线槽里喂线。也是他该当出事,这时候紫鹃正躬身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捡地上的一圈2.5平的电线,只听嘭地一声闷响,胥二娃结结实实摔在了楼板上,高架梯倒向了另一边。躺在楼板上的胥二娃立即昏死过去,面孔扭曲,色如死灰。
紫鹃吓傻了,大脑里空荡荡的,也险些摔倒,线圈从她手里滚落到了地上。她双脚颤抖着,无力地踉踉跄跄地挨到了胥二娃的身边,双膝跪在地板上,抱起胥二娃,像过去了一个世纪似的,方才大哭了起来。
不久,胥二娃苏醒了过来,看着紫鹃艰难地说:“快去……快去……叫……唐杰。”
“唔”紫鹃一面哭一面轻轻放下胥二娃,“我就去,马上去,你等着……”
此刻,唐杰在十楼,紫鹃跌跌撞撞地在楼道里跑着,双手在水泥墙上碰出了血她也不知道疼,到了十楼以后,她已大口地喘气,看见唐杰,泪水哗哗地从眼眶里奔了出来,“……二娃出事了……快救他……”
唐杰忽地一转身,身上寒意顿炽,脸色铁青,像刚出炉的钢坯。他甩掉工具,扶着紫鹃,“在哪?”
“十五楼。快……”
“文武,文武!跟我上楼,快点!”
“来了,老大!出什么事了?”文武从屋里跑出来问道。
“你胥哥出事了,跟我上楼。”
唐杰和文武到了十五层楼,找到胥二娃,由文武扶着,唐杰背起胥二娃急匆匆地向楼下疾驰而去。
到了楼下,唐杰早已汗透浃背。文武叫来出租,当下去了医院……
医生诊断:右腿股骨干粉碎性骨折,左手腕关节舟骨粉碎性骨折,需要长久治疗,可能留下后遗症。
这可是如五雷轰顶,在紫鹃流血的心上又插一刀。残酷的现实,不容她多想,就毫不留情地闯进了她的生活。
从这儿开始,紫鹃的生活从此被劈成两半,她终日以泪洗面,她觉得自己仿佛一下坠入了万丈深渊,以前他在的时候不觉得,有时使点小性子就觉得烦,如今他躺在了病床上,如山一样的压力向她袭来,一下没有了这些,她才体会到一个男人对她是多么重要。每天含着马酊味的病房刺激她的神经,让她的心发抖,工棚里粗糙的墙壁,灰黑的天花板,空空荡荡的屋子,摇摇欲坠似的,每一样都叫她伤心,伤心透了。而现在过去那些一切美好的憧憬,似乎也在瞬间消失了,她感觉她就是一个绝望的、无助的、站在悬崖边的人,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一样。
有时候,她也想起唐杰,现在他成了她最大的依靠,如果没有他,她更不知道她的日子该怎么过下去,然而,他又是那么的忙啊,白天在工地,晚上还要去守候她老公,在她眼里,唐杰就像是荒芜、空旷的原野里的星星之火,既给了她温暖,又给了她希望和生存的力量,灵魂深处,她比以往所有时候更相信他、更信任他了。
这种时候,唐杰的心情是稳定的,他比什么时候都清醒,他知道,这次意外对他意味什么?虽然对工程进度造不成影响,但如果胥二娃的情况恶化,他就麻烦了。他也知道,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已作好思想准备,要尽量补偿胥二娃,不仅是因为紫鹃,另外如果可能,他还想争取张嘉淦也作些考虑。
紫鹃那里他暂时不想管她,他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会慢慢地好起来的,现在要紧的事是要胥二娃配合治疗,要把事件后果控制到最小,所以正像紫鹃知道的,他只要有空都要去看看。
这天,唐杰像往常一样,收了工又去了医院。
病床上的胥二娃是一动也不能动。紫鹃在给他喂饭。
“今天感觉如何?”唐杰问。
胥二娃微微点了下头,“好些了,没有前几天那么痛了。”
唐杰在病房唯一一把木椅上坐了下来。
胥二娃又说:“这次发生这样的事都怪我,很早的时候紫鹃就跟我讲过,我一个人做不安全,又太累,可是我就是鬼迷心窍,以为可以多挣点钱,结果弄成这样,老唐,我想稍有好转就出院……”
“不行,你的病治疗好坏,关系你和紫鹃的后半身。”唐杰打断胥二娃的话,坚决地说。
胥二娃眼眶里忽然浸满了泪水,“可是,你知道,在这里住起,一天要花费近一千元,我们哪里负担得起啊,我不想拖累了紫鹃和我们的家!”
紫鹃听胥二娃这一说,又是感动,又是难过,“你不要东想西想,我就是砸锅卖铁也要治好你,你必须得好好治,等你好了,我们还要跟唐哥一起干!”
“对,你就要像紫鹃这么想,如果半途而废了,你想那后果有多严重?医疗费你放心,全部我出,而且你的工资我也照发,过两天我再去找张总,争取他给你解决一部份。”
“谢谢你!”胥二娃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了,一行行泪水顺着眼角流在了枕下,“我一定配合医生好好治疗!”
唐杰说这话,他只是直观上认为张嘉淦应该担责,到底他给不给钱,他也没什么把握,具体怎么落实更没想好,不过,就目前这种情况,唐杰认为他承担这么多,已经是他的最大能力了,无论是对他们过去的情谊,还是作为责任方都是最好的交待,甚至为胥二娃在张嘉淦面前争取到一些钱,摆出了高姿态。
唐杰为此绞尽了脑汁地思考,有一天,因为此事,在安装室外电表的时候,一不小心,螺丝刀把线鼻子上的火线和零线同时碰上了,一刹时,耀眼的,银白色的光,暴发了出来,像照相时闪过的镁光灯灯光,整个过道被照得透亮,这道光闪过之后,足有两米的铜芯线全部报销,唐杰已是吓出一身冷汗,纵是一身是胆的他,过了好久仍心有余悸。
又过了几日,唐杰看见紫鹃,脑子忽然灵光一闪,有了主意,他想,自己不能明说,让紫鹃去说不是更好?他找到紫鹃,两人当下计议妥当,然后唐杰就约上张嘉淦,只说是有事找他,请他在天然居见面。
“张总,这是我手下的员工,叫林紫鹃,她和她老公都是跟我一起出来的,不幸的是,前段时间在工地出了意外……”
张嘉淦正眼看了紫鹃一眼――紫鹃今天内穿唐杰为她买的羊毛衫,外套一件淡黄色的呢子大衣,打扮十分得体,脸上虽有愁容,但却显得楚楚可人。
张嘉淦收回目光,惊诧地说:“什么意外,我还不知道啊?”
“他老公从高架梯上摔了下来,左手腕和右腿骨折,医生说有留下后遗症的可能性,现已在医院里住了十多天了,他们也确实困难,医疗费都是我出的。”
张嘉淦至此完全明白了唐杰的意图,正要开口说话,只见紫鹃忽地泪流满面,起身跪在地上,泣告道:“张总,求你看在我们都是为公司出力的份上,救救我老公吧!”
张嘉淦大惊失色,慌忙离席扶起紫鹃,“好好,你先起来,我们先商量一下,再答复你好吧?”
等紫鹃坐下后,唐杰立即站起来端起酒杯,“我代表员工和受伤的胥二娃,敬你一个!”
张嘉淦面露不悦地重复道:“这事我们还要商量,还要了解一下。”
“这个我了解,不管怎么说都得谢你,当然,我还要请你原谅,我给你带来了麻烦!我再敬你!”
张嘉淦苦笑了笑,“这事不全怪你,谁也不希望,但是以后安全问题一定要列在重中之重!这次你们算是多福了,否则倾家荡产,人财两空!”
唐杰不断地点头,这些事他在新疆是见过的,“张总说得是,今后,我一定加强防范,为了表示决心,我自罚三杯!”
这次过后,虽然事情没有全面解决,但是总算也有些眉目。张嘉淦果然进行了全面了解,然后又寻询了律师,律师告诉他,他有连带责任,如果受损人上诉,安全办首先是处理定发方,轻则停业整顿,重则并处罚款,律师劝他私下协议,一次性给附五万元了结。
紫鹃隔三差五找张嘉淦哭诉。小敏看见了疑心是张嘉在外面惹下的情债,多次追问张嘉淦,虽然他反复解释,小敏怎肯相信,张嘉淦哭笑不得,焦头烂额之下,左思右想,只好自认晦气,咬牙给附了紫鹃五万元。
时光荏苒,转眼这一年的春节又快到了,唐杰在黄冈工地的工程,除了四号楼盘还在随工程进度预埋管线外,其它工程已经全面完工。通过张嘉淦的从中斡旋,唐杰又在新一家公司获得了第五期水电工程的分包合同。这家公司名为海润,第五期工程在南都,这里共有六个楼盘,每个楼盘内置三栋大楼,远远望去,如同拔地春笋,陆上小岛,气派袭人。
胥二娃在紫鹃的精心照料下,已能下地走动,正如先前预料的那样,留下终身残疾,不过不经仔细观察是看不出来的。紫鹃一扫愁容,又回到了笑口常开的样子,天天跟在唐杰的屁股后面打转转,胥二娃怅惘地望着天上的云,最后终于暗下狠心:明年不再来了!
春节回家的时候,胥二娃果真提了出来,紫鹃生气地说:“我不知道你整天在想什么?我不来你要喊我来,现在忽然又不想做了,今后做什么?每天耍吗?”
胥二娃给紫鹃一顿抢白,顿时语塞。是啊,做什么?能做什么?不过一个大老爷们,总不能寄人篱下,还要忍受无可名状的窝浪气,过了回会儿胥二娃终于想到一句,弱弱地说,“人家那么多人都在家,不信我们就饿死了。”
“越活越回去了,你不做我做,累死总比穷死好!”紫鹃坚决地说。她想,再说唐杰对她和她们也不错,这一年连花销带工资用去人家近十万,有什么理由中途不做呢?
“你们再商量一下,我可是欢迎你们留下来!我知道二娃是觉得自己做不了什么事,但你管管工地和材料之类是可以的,至于紫鹃,反正我也需要助工,请外人都是请,更何况你们。”
紫鹃和唐杰一反一正的态度,把胥二娃逼到了墙角,本来就懦弱的胥二娃最后只得放弃自己的想法,“那好,我的话作废,明年我再跟你们跑一年。”
唐杰笑着,话里有话地说:“这就对了嘛,以后不要再提类似的的话了,男人要拿得起放得下。”
胥二娃压抑着心里的痛,推说想要小解走了出去,在无人的地方抬起手臂恨恨地抹下涌出眼眶的泪。
十七
春节回到家里,唐杰最重要的事是给二女儿上坟,一年不见,她的坟上已长满了蒿草,在朔风的吹拂下,瑟瑟抖颤,去年磊在坟头的石块,经风雨浸蚀,已经黑化。一切都已成为过去,有的只是满目的凄凉。唐杰双目留着泪水,泣诉道:“女儿啊,爸回来了,爸看你来了,你在那边孤单吗?快乐吗?今年爸在外挣了很多钱,包了两个工地。再等两年,我们也会有汽车,还有房子。要是你还活着,这些你都会看见的,都是老天不公啊!为什么过早地夺取了你……”
唐杰祭奠完女儿,骤感身心疲惫,仿佛被掏空了一样难受,回到家里什么事也不想做,就在台阶上的一把凉椅上坐了下来,刚坐下,又发现自己是面朝自家池塘的方向,那里是小女儿出事的地方,那天的情景又再一次飘进了脑海,他长叹一口气,然后又倒转凉椅坐着,闭上双眼养精蓄神。
上午十点左右,唐杰的大舅子海平和幺舅的女儿燕子突然不期而至。
海平是个不误正业的人,今年四十有余,仍然游手好闲,听说城里可以贷款买房,立刻觉得他的好日子来了,赶了十余里路,来到唐杰的家,本想直接给唐杰讲,又觉得唐杰素来睥睨自己,所以先找到春霞,说:“妹子,哥想在城里买套住房,你给妹夫说说,借我五万。”
春霞一听立时火冒三丈,“你们想得出,我又没开银行,再说我自己的屁股都在沙坝里,要说你自己说去。”
海平在他妹子这里碰了一鼻子灰,照理就该就此罢休,但是,当想到城里的高楼大厦,优美舒适的环境,又死不了心,他想,或许找到妹夫说不定就同意了呢,于是又硬着头皮找到了唐杰,“妹夫啊,跟你说个事,我跟妹子说过,我想在城里买套房子,向你借五万,付利息给你都可以。”
唐杰斜眼看了他一下,“要买房?可以啊,我也想买,你有多少钱?拿什么还我?”
春霞的大哥脸红成了关公,嗫嚅了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不知你们怎么想的,屁都没有就想贪图安逸,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别说我了解你,就是不了解你,像你这种人我即使有钱也不给。”
春霞的大哥羞愤难当,恨不得有个地缝钻了进去,从此见人就说,唐杰六亲不认,抠门!
这些唐杰是不知道的,即使知道了也无从辩解。想想这两年房价飞涨,自己去买一套倒是时候。现有的房子就不再修了,免得花冤枉钱。
于是,唐杰便有了初三、四进城看房,同时拜访丁雪的计划。
唐杰见到燕子几乎认不出来了,她已经不再是过去的那个活泼可爱的燕子了,脸上没有了小时候的红朴圆润,显得瘦瘦的、黑黑的,一双手粗糙干瘪,活像生锈的钢锉。
对于燕子来说,唐杰是他最敬佩的一个人,一看见唐杰她就满怀喜悦地说:“大哥好,大嫂在不?”
唐杰点点头,“她在,怎不跟你爸妈一起来?他们还好吧?”
“还可以,屋里有鸡有猪走不开啊……大哥我去看看大嫂来。”
春霞一直不喜欢燕子,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看见她就反感。燕子找到春霞,两人摆了几句龙门阵,春霞爱理不理地,燕子甚是尴尬,一会儿又回到唐杰身边,“大哥,我给你说件事,今年我想跟你跑,同意不?”
唐杰瞅了燕子一眼,想起燕子结了婚又离婚,日子一日不如一日,立即点头同意了,“听说你在外面做过水电是吗?”
“做过,我有一个男朋友,他是专门做水电的,还有电工证呢,我们一直在一起,实话实说,我最多只是个杂工。”
唐杰想了想,“你叫他一起来吧,你们去了后做计时工,在旧工地做预埋线。”
“谢谢大哥……”燕子欣喜地说:“我们原来就做的计时工,回去我就告诉他。什么时候走啊?”
“十五,十五一过就走。”
“好的,十五我们在车站等你!”
燕子的来访凭添了唐杰许多好心情,他跟她父亲好自然就跟燕子亲了,而且他的队伍又壮大了,他悠然地站在院子里眺望着远山,心潮涌动,他感到他的春天来了,情不自禁地学起了镇子上的评书人讲宋太祖。
初四的时候,唐杰带上在安溪悄悄置办的裘皮大衣去了景城。
在景城,唐杰跑了好几个地方,可是,因为房价涨了不少,左看右看又总不合适,只得作罢。看完房子,没了事,唐杰才去探望丁雪。
这天唐杰仍然穿的是皮卡克上衣,理的是小平头。丁雪见到唐杰那真是喜出望外,一边招呼他坐,一边倒茶,“我本来说回来看你们的,可是一直又抽不开身,幸好你来了!来了就耍两天再回去,来,喝茶。”
“噢,好。”唐杰选了个面向电视的皮质沙发的正中坐下,环视了一遍富丽堂皇的客厅,“你家真不错,还是你好过啊,哪像我没出息。”
丁雪在沙发的另一头坐下,“别笑话我了,我的苦给你说几天几夜都说不完。”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就像唐杰他自己。唐杰不想卷入丁雪的家事,略一沉默又说:“我这次来就是想看看房子,下午就回去。另外,我在安溪给你买了套衣服,就表示个意思,不知道合不合你意,你看看要不要得?”
唐杰故意把买衣服的事说得很平淡,仿佛是顺手拈来的,这样才显得真诚。丁雪非常高兴,兴致勃勃地笑说:“呵呵,什么衣服,拿来看看。”
唐杰立即从提包里拿出包装精美的大衣递到丁雪手里,丁雪接过后打开一看,原来是一件裘皮大衣,其色泽鲜艳匀称,毛干挺直平整,手感轻柔舒适。
丁雪喜不自胜地夸赞道:“看不出你还真会买东西呢。”
唐杰笑笑说:“你满意就好!”
丁雪说:“满意呢,你稍等,我去试一下。”
丁雪穿上裘皮大衣后,很快就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她在唐杰面前轻盈地转了一圈说:“好看吗?”
“嗯,好看,就是给你量身定做的!”
眼前的丁雪,几乎把唐杰惊呆了——清水般的目光,灿烂的笑容,如玉的模样,给如血般的紫色一衬托,是那么高雅夺目,似乎有万丈光芒照耀着她。
这是他见过的最美女人!唐杰心里发着烫,眼睛里发出煜煜的光亮,但理智告诉他,这是他的恩人,是他的神,不能对她有半点私心杂念,他火热的心开始慢慢冷却下来。
这时处于兴奋中的丁雪,哪里看得出来唐杰瞬息万变的心情,她不仅满足于这件衣服带给她的愉悦的心情,而且更为唐杰的一片心地所感动。
过了一会,丁雪才忽然想起唐杰先前说的话,“哦,你说你进城还有个重要的事是想买一套房子是吗?”
“嗯,可是没有看上的,好多都涨价了。”
“这样啊,下午我再带你去看看。”
“噢,不用了,反正就那样。”
此时,丁雪非常想帮他,她想,或许那些老板们看着他的面子就给了方便呢,因而劝道:“再去看看,我陪你,说不定就有中意的。”     
其实,唐杰心里也有些不舍,他觉得要是等到以后,房价说不定又会涨很多,犹豫片刻,他终于答道:“那好吧,我就再去看看。”
丁雪笑道:“这就对了,跟我就不要客气……现在已经是中午了,我们先去吃饭,等吃饱了再说,好不好?”
唐杰点点头,随即和丁雪去了皇家大酒店。
这是景城一家数一数二的大酒店,菜肴味道正宗,是宴请宾客的好地方。他们吃饭的包间是在悠然厅。悠然厅总的特点就是大,当然也雅致。他们在餐桌旁坐下,丁雪看着唐杰说:“喜欢吃啥,你点吧!”
“好”唐杰应着,一边拿起菜单看,菜单上全是名贵大菜,看了半天就胡乱叫了个回锅肉。
丁雪吃了一惊,又看见他粗糙开裂的手,心里立时涌起了万般悲悯,但她仍然强颜欢笑地说:“这怎么行啊?不用给我节省。这家我们常来的,很不错。你不点,那就我来吧。”
丁雪招来小姐,“两碗鲍鱼汤,一份水晶肴肉,一份黄泥煨鸡,一瓶XO。”
点完后,丁雪转向唐杰:“你看还需要啥不?”
唐杰赶忙说:“够了,别浪费。”随即抬起手用手掌抹了把额上的汗。
“那就这样吧。”丁雪对小姐道:“快去准备好了。”
“好的,王总,你稍等!”
菜很快就传上了桌面,丁雪指着水晶肴肉说:“这道菜还有个典故呢,传说张果老赴王母娘娘的蟠桃宴,半途闻到奇异香味,跳下毛驴一看,原来是水晶肴肉的香味,心想,既然这里有美味,又何别舍近求远呢,不如就在这里饱餐一顿算了。”
唐杰笑笑,夹起一块说:“这么有名,我尝尝看……嗯,名不虚传,你也吃吧。”
“好,你多吃点。”丁雪说:“明年你打算咋办?”
“明年?噢,我还是搞我老本行,由于张总帮忙,我在南都又签了合同。”
丁雪笑道:“那个小张没难为你吧?”
“没有,他人挺好。”
丁雪忽然忧郁地说:“我还担心我们那人走了他会过河拆桥呢.”“什么?你说谁走了?”唐杰大吃一惊地问道。
“就是李木匠啊,得了肝癌晚期,两个月前走的。”丁雪长叹了一
口气,“他在的时候吧,把心都给人怄痛了,咋一走,又怪想他的……活着折磨人,死了也折磨人!”
唐杰听闻李木匠的死讯,又想起自己的女儿,一种悲哀的情绪,刹那间潮水般地涌来,近乎绝望地说:“人生真是可悲啊,只是一转眼间的事。
丁雪本已平静的心,听着唐杰的话,不免也波涛起伏,眼眶里立时蓄满了泪水,他止住满心的悲哀,从纸盒里抽出纸巾拭着眼泪说:“别说这些了,我们说点其它的吧。”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丁雪打破寂静说:“老同学,我掏个心窝子的话,你干脆回来做,我还让你做水电,兼公司副总,年薪你要多少我给多少,就当是帮我,你看怎样?”
唐杰眼睛一亮,但想到自己的情形,旋即暗淡下来,他说:“我很感激你看得起我,我想把手里的活做完,今后有机会我再来投奔你,再说,我不把那边的事做完就跑了,多不好,你不会喜欢一个有始无终的人吧,我会记住你对我的好,你相信,总有一天我会报答你!”
丁雪听得肃然起敬,她越发觉得唐杰是个可靠的人,但同时又万分失望,原想木匠走了,找个人做依靠,可是……想起自己的孤苦孤单,丁雪再也忍不住了,眼泪扑簌簌就流了下来。
唐杰慌忙站起来,手脚无处地,;“你怎么了?都怪我不好!”
“没事,你吃你的吧”丁雪哽咽着,抽出纸签擦干了泪水。
吃过饭后,唐杰跟丁雪又去了几家房地产公司,看在丁雪的面上,这些公司都在一定程度上降了价,可唐杰就是不满意,最后丁雪只好建议唐杰去她的公司看看。
丁雪的工地在城南天子城,目前一期工程已经开始做外墙,二期在如火如荼地建设中,整个盘子正在大面积移栽树木和花草,建庭心公园 。
唐杰一来就看上了这里,他就喜欢又休闲又有绿树丛荫的地方,当即决定买下或预定一套。
丁雪非常高兴,她很庆幸唐杰能看上她盖的楼盘,但丁雪决定,既然他喜欢,不是卖,直接就送他一套。
唐杰只听得脑袋轰地一声,惶恐地说:“要不得的,说啥我也要给钱,要不,我宁肯不要。”
见唐杰决绝的样子 ,丁雪只好退而求其次,“这样,给个成本价,每平米六百怎样?乡里乡亲的,你该接受了吧!”
望着丁雪坚定的不可回绝的眼神,唐杰知道这双眼睛背后的情意,最后只得无可奈何地低下了头,“好吧,我接受。”
丁雪看见唐杰忸怩的样子,禁不住呵呵笑了起来:“这就对了嘛,不要想钱的事,我们的情意才是第一位的。”
沐浴着这一片盛情,唐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看见丁雪笑,他也跟着笑,随后眼里竟悄悄地淌出了浅浅的泪花。
买好房子后,唐杰就要返回乡里,丁雪苦留不住,只好叫司机老王把他送了回去。
十八
日子匆匆,初十五很快就过了,十六早上,唐杰会同众人又踏上了去安溪的路,但是临走的时候,唐杰拿出伍仟元交给春霞说:“你把这伍仟元拿给海平,你告诉他,说是我说的,叫他好好做人。”
唐杰前往安溪后不久,春霞忽然发现自己怀孕了,这可是她和唐杰梦寐以求的事,她既喜且忧,她多么希望这次怀下的是个男孩啊,她害怕再生下女儿,听说滴水岩菩萨很灵验,便备下刀头、香蜡、纸钱,去了滴水岩拜菩萨。
滴水岩虽然是座小庙,但香火却很旺盛。从山下往上望,看不见庙宇,只见山林漠漠云烟如织。
在观音座下,春霞虔诚地摆上了各种供品,又点燃了香蜡。然后双手合十,双膝跪地,开始在心里默念起来:
“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陈春霞求告,求观世音菩萨大发慈悲,保佑我喜得贵子。我陈春霞给你磕头了!”
说时,春霞虎伏在地连磕三个响头。拜完菩萨,春霞已满怀信心,先前隐匿再心中的不安,已然尽去,就像春风吹过原野,一剎间,春意盎然,丛生万紫千红。
又过了两月,到了阳春三月的时候,仗着身怀六甲,春霞带上女儿梅子,一把锁锁了门起身前往安溪去了。
其实春霞早就想去了,在紫娟和唐杰一起时她就有过无数次冲动,只是因为惧怕唐杰,一直没有成行。今年,春霞旧事重提,唐杰仍然不肯,她犟脾气就上来了,心道:“妈b,不晓得有啥咪咪叫,不要老子去,等你走了才来,看你能搞啥!”如今,身怀有孕,一夜间成了大功臣,更加理直气壮了。
    唐杰没曾想到这个时候他的老婆春霞居然自己跑来了,一看到她气就不打一处来,狠狠地骂了一顿,春霞却理直气壮地说,“管毬得老子的,现在屋里又没活路,不信你还把我抬回去?耽误你好事啥?”
春霞一席话把唐杰堵住了,气得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转身就跑了。
梅子甩下她妈,紧跑几步追上唐杰,“爸,等下我,我跟你去。”
“你去干啥,爸有事。”唐杰停住脚步,回头看着梅子,脸色忽地柔和起来,“跟你妈一起去,在家待着。”
“不,我要去看看!爸,我都长大了,有些事我也能做的。”梅子执拗地说。
是啊,女儿已经长大了,她的年纪跟文武差不了多少,也是该让他锻炼锻炼的时候,“好吧,你就跟爸走,工地上人多事多,注意安全。”
获得了唐杰准许,梅子十分高兴,雀跃着挽起唐杰的手臂向黄冈工地走去。
黄冈工地四号楼上是胥二娃和文武在做预埋线。对于胥二娃,梅子是认识的,一看见他,梅子就喜出望外地跟他打起招呼,“胥叔,你好,我是梅子。”
胥二娃一扭头,惊喜地说:“啊,是大侄女,你来了?你一个人来的吗?”
梅子摇摇头,“我和我妈一起来的。”
“好,来了就耍一段时间再走。”
“不,我来了就不走了,我要跟你们一起做活路。”
胥二娃从地上站起来,放下卷尺和管材,抬手一比,“,你才多大,工地的活可是很苦的。”
“你小看我,我不怕。”
“呵呵……”胥二娃笑道:“好,我侄女有志气。”
这时,唐杰正跟文武交代,说完话转身向梅子喊道:“梅子,好了没?走了。”
梅子一面应着,一面告辞胥二娃,快步向唐杰走去。
文武看见梅子,微笑着彬彬有礼地跟她打过招呼。梅子的心里忽地掠过一丝涟漪,闪动着光耀的双眼说:“爸,,走吧!”
“好,就走。”
离开四号工地后,唐杰和梅子又去了海润南都。父女两在海南润都吃的盒饭,四元钱一盒,梅子一个劲叫好吃,吃完后又喝了一纸盒白开水,然后抬袖一抹嘴说:“爸,我饱了,我跟孃干活去。”
梅子来工地的时候就见着了燕子,因为两家是亲戚,自然划得来,梅子便跟燕子边做边学,都是些眼见活,很快梅子就能依样画葫芦,做得顺风顺水,兴趣高涨,所以一吃完饭就主动跑去找燕子。
唐杰看在眼里,一对小眼睛咪成了一条线,心里大慰,暗道:“没想到大女儿竟然随我,有吃苦耐劳的精气神,只可惜身子差,得了怪病,要是没有这些事该有多好啊!”
唐杰吃完饭,把盒子一甩,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然后就去了五期工地一号楼的材料库房。
新工地的材料库房是紫鹃在料理,没事的时候唐杰都要来这儿落落脚,看一看,跟紫鹃说会儿话。今天更是不能例外,因为春霞来了,有些话他得事先告诉紫鹃知道,避免暴露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新工地的库房和旧工地的库房一样,都是临时搭建而成,但是在工地内这样的房子不是很多,用途主要是为建筑需要,至于工人住宿一般都在外租房住,也有少部分舍不得花钱的,在工地地下室暂住。
库房在靠工地的北边,有二三十平米大,这里又放材料又住人,但是却给紫鹃收拾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库房里靠墙的一边堆放着材料和电工用具,另一边靠里是一张床,在床和门之间是灶头和一张简易的条桌,进门到里,也有一张小条桌放在床头,那上面摆放着紫鹃用的小圆镜和一些化妆用品。
唐杰一步跨进门房径直就就去了里间,重重地倒在床上。紫鹃赶紧关上门,然后冲上一杯茶水放在小条桌上,在床沿上坐了下来。
唐杰从床上直起身,双手把住紫鹃的肩头说:“紫鹃,告诉你一件事,春霞来了,我也没想到她会来。”
紫鹃低垂着眼帘不慌不忙地说:“来了就来了呗,关我什么事?”
“哎哟,姑奶奶,她可是醋坛子,又没教养,脑壳又简单,我是怕万一我们事情败露对你不好。”
“对了,这么个人你都对付不了,以后我们就不要来往了。”紫鹃冷冷地说。
“你……”唐杰一下被噎住了,脸憋得通红,说了一个字竟不知道怎么往下说。
紫鹃看着他不禁噗哧一笑,伸出食指点住唐杰的脑门说:“你对付二娃都有办法,到了你老婆这里就没办法了?”
唐杰呵呵笑了起来,“我知道了,还是你聪明!”
唐杰说完话,一把把紫鹃按在床上,把整个嘴贴在她脸上,大吻特吻,又沿着脸颊到颈部到前胸。紫鹃仍由他摆布,她就喜欢这种激情,她就像对待一个淘气的小孩子,慈爱地抚摸着唐杰结实的肌腱,无牵无挂地放飞着自己的灵魂。
从库房出来,唐杰去第五期一号楼查看了一遍,大约八点左右才领着梅子回到黄冈工地。
当晚,春霞把自己怀孕的事告诉了唐杰,说已经有四个月了,她去求过菩萨抽过签,签上写的是:莲花池里莲花现,露开桃花露井桃,不信单凭神指引,来年秋日正添鳌。庙子里的人说这是个上上签,是说要添男丁的意思。
唐杰躺在床上,迷糊着眼,听春霞说她怀孕了,还说是个男孩,忽地一下从床上坐起,随即又轰地一声倒下,咕哝道:“就你信这些……你要是能生出个男孩,老子手板心里煎鱼给你吃!”说完话,旋即又呼呼地睡过去了。
春霞撇撇嘴:“妈B,不信算了。”忽又觉得无趣,扯过被子翻身睡了下去。
十九
这年的十一月,唐杰在黄冈工地的分包工程早已全面完工,所有的人已全部移师海润南都工地。春霞的确生了个大胖小子,梅子也和文武拍了拖,定于腊月间完婚。唐杰的日子越过越滋润,高兴之余,买了架二手车,满城满世界跑。
一天胥二娃与紫鹃正在屋里吃午饭,唐杰和春霞在自家屋里打起来了,春霞又哭又闹,满地下室都是她的声音。
原来胥二娃想给唐杰一个教训,自己也好解口窝囊气,有意把唐杰与黄丽的事透露给了春霞,春霞一直憋在心里,正好唐杰也不满春霞的做派,两个人一言不合就吵了起来。
不明就里的紫鹃听见吵闹声,腾地一下站起来就要冲出去劝架,胥二娃一把拉住她,阴阴地笑道:“干啥?让他们吵。”
“神经病!”紫鹃丢下一句话,甩手挣脱胥二娃冲出了屋子。胥二娃一怔,眼见紫鹃去了,也放下碗跟了出去。
这时候,工地的工人也跑了出来,可是没有谁去劝架,只是站在门前听着,仍由他们吵闹。
紫鹃三步并着两步赶过去,恰见春霞抓住唐杰一推一揉,脑袋顶住唐杰前胸高叫着:“打吧,老子让你给打死!”
床上的小儿子一个劲地哇哇地哭。
“你们这是干啥啊,不怕人家笑话。嫂子把手放开!”紫鹃说着话,使劲拉着春霞,一心想把春霞拽开。
春霞死活不肯松手,咬牙切齿地说:“活着也没意思,反正我也不想活了,今天就让他打死算了。”
一会儿,胥二娃、燕子也来了,三人合力,终于把他们分开了,胥二娃抱住唐杰把他一直往外推去。
这时候唐杰好歹缓过气来,眼泪就出来了,带着哭腔说:“老子倒了八辈子霉,遇到这么个人……”
胥二娃劝道:“哎,女人家,你就让她一下!两口子打架,床头打床尾和,一会儿嫂子就消气了”
这件事后,唐杰更加我行我素,见了春霞话也不说,动辄就大声呵斥,元月一号的时候,唐杰因想到梅子就快结婚,需要尽快把在老家时丁雪送的房子整理出来,向春霞简单交代了两句,就驾车离开了安溪。
这时候夜幕已然降临,各种车辆在路上来回穿梭飞快地奔驰着,车灯的光闪烁着,在路上织成一道光的流线。现在回家的路走了不到三成,唐杰心想要在天亮前赶到,看来还得加速向前,于是唐杰加大油量推动变速杆,让小车飞也似的跑起来。
灾难就在这时候来临了,唐杰在一段很长的下坡路段行驶着,小车进入急转弯,不曾想迎面忽然转出一辆大卡车,这是一个庞然大物,危急中,唐杰本能地把小车一转,可是大车占道太多,只听哗啦啦一声响,小车还是被大车挂着了,刹那间,小车像离弦的箭径直冲向了山崖下……
大车司机是个年青人,眼见发生了车祸,立即把车停在路旁,颤抖着从车里走了下来。
小车在山崖下打个几个滚后停了下来,大车司机心胆倶裂,知道一切都完了,见四下无人慌忙爬回车里一溜烟逃得无影无踪。
唐杰的车第二天被当地人发现,报告相关部门后才被着手处理……
当夜,就在发生车祸后,唐杰的一缕魂魄立即就从他的身上窜了出来,在夜空盘旋一圈后,才依依不舍地消失在天的尽头。
唐杰就这么死了,走得是那么匆忙和突然,没有留下片言只语。车祸一周以后,春霞才获悉交管部门的通知。一行人前去冻库
认领了尸体。他的脸完全扭曲,太阳穴和头部多处地方有凝固的厚厚的污血。春霞已有两天未进滴水,看见老公的悲惨状,当场就晕厥过去,几个人怎么也架不住。
同行的人有胥二娃、紫鹃、文武、和燕子,在唐杰的尸身旁流下了真诚的眼泪。
不久,保险公司理赔部门进行了现场勘察,认定唐杰死于交通意外,按他身前购买的保费二十万,给予了四倍赔偿。
唐杰的尸身是在当地火化的,因春霞过于哀伤,穿寿衣的时候,双手抖抖索索的,加上唐杰的尸身又已僵硬,怎么也套不上,见此情形,紫鹃就毫不犹豫地走了上去,“唐哥,你可放松点,正给你穿寿衣呢。”说也奇怪,紫鹃话音一落,唐杰的尸身立刻柔和起来,然后由紫鹃代穿,看着眼前几天前还生龙活虎的人,忽然间就躺在了这里,真是英年早逝啊,紫鹃五内具焚,紫鹃的手每摸索到一处,就会勾起她无数刻骨铭心的回忆,就是这双手啊,摸过她每一寸肌肤,这张嘴啊,在她的脸上身上留下过无数的印记,还有这些强健的肌体,紫鹃是多么渴求啊,可是如今已是一动不能动了,而且是那么冰凉,冰凉得如铁一般……紫鹃的眼泪滚滚地流了出来,险些自己也为唐杰完不成这最后的一送,她咬住嘴唇,尽力地克制住自己,二十分钟终于完成穿寿衣这件事。
唐杰的骨骸最后运回了家乡安葬,安葬的前夜,春霞请人做了道场,他女儿在骨灰盒前跪着,小儿子早已安睡。
这一夜,安魂曲放了一通宵,绵长幽怨的曲调在夜空里飘荡不息,一遍一遍穿过人的心灵,叫人的心无处安放。冥钱烧了三大堆,纸灰飞舞,像黑蝴蝶一样在夜的尽头牵成线,仿佛就真是给唐杰送去的冥钱
这一年的春节,丁雪去给唐杰扫了墓,那天阳光初晴,四野风儿轻拂,透着早春的寒意。
唐杰的坟冢就在山嘴上,一切都还是新的,他的墓碑上除了生辰和简介什么也没有。
丁雪回忆起他们小时读书的情景,那年在街头的相遇和去年探望她的事,不由自主地洒下了伤感的眼泪。

作者: 何义伦    时间: 2017-10-25 08:18
全本完
作者何义伦电话15983053562
微信hg620718

作者: 沙漠驼铃    时间: 2017-10-30 16:54
彭银华 发表于 2017-10-12 15:50
欣赏精彩佳作!


农民工题材,情节跌荡起伏,人物个性鲜明,语言生动活荡。写作功底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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