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流行子 于 2017-9-1 22:56 编辑
一抹青蓝泛绿而又间杂涌动吐白的山涧潭水,紧挨着布满苔癣的矮脚岩壁,和从树丛里分散跌落的白花花的小瀑布,一并构成的银屏壁纸上,突然蹦出个带有弯弯月头像的QQ会话框。马上,下边的写字栏就现出 【跨越谎言】几个字来。谢雨写完停下,旁边紧挨着身子看的宋晚霞随即就读出声来。谢雨用的是笔记本电脑,搁在办公室傍外边走廊窗口墙壁最后一张自己的桌上。先前是在最前边,自进中学后的第三年便转移到了后边。前边则让给了后来的。宋晚霞也一样,从里边一排前桌转到外边眼下谢雨的前边。眼下谢雨已老,距退休已近在咫尺。宋晚霞也已不是当年谢雨来时的芳龄妹子,四十几岁的人了,虽然还风韵犹存,却无奈岁月刻下的痕迹,和躯体演化出现的变异,云一般布满脸庞和七窍洞眼。只是对谢雨的欣赏依旧没变,也没减。闲空时,只要谢雨作诗撰文,总是要站到旁边去欣赏。谢雨则也习惯了她在身边观看。有时还能得到宋晚霞的提示,对个别词句的不当做出提前修改。且大大节省了自己审改和推敲的时间。谢雨这会和史丽君网上聊天,竟也站到跟前来看。谢雨的“跨越谎言”不过是早前就已写好的,这时发给弯弯月,也只是给其欣赏而已。谢雨顿了会就又接着写道: “跨越谎言 携手千万年说法 植一片祖宗的遗愿 撇开讹传与圆滑 哄子教孙,认定一个推断 不信头顶的天 能有土地的尊严 不信那一片兰颜色 稳得住世人的欲念 不信有神灵 把持虚幻,左右风雨 布施阴晴与冷暖 纵使智慧的伸延 会在迷信的胡同里 走成规范 迷糊地来,明白的去 相信时光的运转 驮得起白昼 也驮得出夜晚 生命才得以在日光里呈现 没有仇,也没有隔阂 阻挡我们彼此之间 拥抱日月,跨越时空 走出色彩与奇观 于一个没有恩怨的土地里 重新翻晒 自己的心愿” 写完,宋晚霞则一字不落的也随之读完。谢雨不禁就说:“以后干脆替我到处去朗咏得了。”刚说完,只见银屏一下黑了。 宋晚霞顿时惊道:“哎呦” 谢雨不由也随之骂道:“他娘的”接着一看电源,同样也停了工。于是再按开关,却接连无数次都没响应。不禁一时惶恐,而痛心的说道:“完了,断气了。” 宋晚霞却说:“停电了吧。” 谢雨道:“不是,死机了。又没人会修。” “那怎么办?”宋晚霞不禁也这么担心道。 谢雨却是急得自己同自己说道:“不行,得赶快去修。” 话刚说罢,校长左华兵就从外边进来了。左华兵是自邓荃君退位后第三任新近几年才接任的校长。谢雨见了就起身叫道:“唉,亲爱的校长,我老婆得急症休克了,请天假去修理下行吧?” 左华兵却疑惑道:“你老婆一早不好好的吗?” 宋晚霞见左华兵没理解到谢雨话意,即接口说道:“是他电脑坏了,去修电脑。” 左华兵却说:“你下午不还有课吗?” 谢雨道:“反正每天都有课,我叫人代下子就是。行行好吧。” 左华兵道:“那何必呢,等周末去修不好些?” 谢雨却急道:“哎呀,就是急喽。所有文章都死在里边了,耽误得起我还请什么假嘛。” 左华兵不禁问道:“那你叫谁代呢?” 宋晚霞马上就答应道:“我帮他代吧。” “行,那你去吧。”左华兵则同时的这么答应二人。 谢雨得了准假,就又高兴的同宋晚霞悄声说道:“谢谢啊,还有明天的课,帮我联系下有空档的一起代代。” 宋晚霞则点头答应,谢雨即刻就收拾了出门。 仲春的阳光暖吻的大地,到处都是流芬飘香的气氛。明辉抚着初始的嫩青,遍把仍还觉得冷凉的土地一个劲的抚摩。整个的天空里,一派晴朗。即使流行的云朵也感觉到了气候的暖和。 行车走在路上,那探照灯一样的日光斜刺里伸进车窗里,明亮近似火焰的热乎。趴到人身上,则如同大姑娘温柔的纤手带出的体温一样,温捂得人的肌肤飘香舒爽。谢雨一路想着自己已着手编写的故事,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怀洲市车站。直到停车,一看外边情形不对,才知自己已错过了到县城下车,竟冤枉地到了市里。没办法,只好起身跟随大家一起下车。没料刚到驾驶室旁边,跟车收钱的女人就拦住说道:“你还没补票。” 谢雨这才想起得要补钱,于是就不无怨怪的说道:“要什么钱,到站怎么不叫我?你还得把我拉回去呢。” 女人却说:“自己不下怪谁。” 谢雨想想,则不愿学人那样与之赖皮抗辩,且甘认道:“行,就当买个故事。” 出了站,放眼却全是车辆和混沌的人流。及楼肆的琉璃瓷片反射的太阳的光芒,和五颜六色的广告所呈现出的颜色鲜明的标志。还没等到收回目光,就有人来到了面前问道:“要车不,去哪里?” 而且上前拉客的司机还不止一个、两个,谢雨一时还没考虑去哪,即一口回绝道:“车肯定要,却没去处。要不五块钱周游一圈行不行?” 几个司机也不愿得罪便离开了,谢雨这才注意面前坪里,不想急于离开。眼前脚下正好又处于十字路的拐角,右边的小道旁停着一溜等客的摩的和出租车。成圆规形的坪地边却有几个活动便当小吃摊子。总共四个摊位,只一个摊位卖小笼包和蒸饺。三个则是同一色的炒粉、炒面,和汤粉、汤面。 看到那些小吃,谢雨便觉得腹中涌起一股欲求安慰的意思来了。随着嘴里的味觉感应,即向就近的摊子走去。到了跟前又不急着叫买,只定睛的审视面前食物的卫生。正看着时,一位站在摊位后面路边的年轻女人却与摊主论说起价钱道:“我们来这吃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历来都是四元一份,今天到了你,却要五元了。” 摊主也是个女人,却是一边手不停地掳着面,一边回答道:“先前是四元,这不假。现在可不是平常,过年来一直都这么卖的呢。” 买面的女人一起三人,一个象是她的丈夫,一个孩子。孩子已经在吃了,女人的丈夫这时正接过第二碗。 买面女人听摊主那样说,就更不赞同道:“还一直这么买的,现都三月份了,你当还用春节那高价对付外地人吗?” “你爱吃就吃,嫌贵,我又没强你。”摊主则这样强辞夺着理。 谢雨站在摊主对面,见她说话吐沫横飞,心下不由就犯了腻,立马就转身离开了。就在慢步移动注视别的摊位时,站外的左前方人行道上,正好有个同谢雨差不多年纪的女人朝这边走来。到了站前的坪地里,一对四下里扫视的目光,在掠过谢雨的脸面时,顿时就惊觉起来。马上又把目光重新投到谢雨的脸上,并认真地审视起来。当看明白了是网上时常相见的陨星,便脱口而出地自个儿肯定道:“是他,是陨星。”于是就迎向谢雨走去。 谢雨这时已走离了那几家小吃摊,沿路边的地面朝前晃悠。却并没看自己的前方,眼光却斜向公路对面。 迎对谢雨走的老女人到了跟前便停步一声叫道:“陨星” 谢雨一下听到跟前有人叫出自己的网名,立刻就转过脸看时,不禁也惊道:“荷塘莲子,你不就是苟彩霞吗?”。 几乎同时,苟彩霞也叫出谢雨的名字道:“你是谢雨,” 谢雨道:“没错,正是该死的。” 苟彩霞顿时就眉飞色舞牵住谢雨的双手笑道:“我的天,先前我总怀疑你是谢雨,网上就是不敢问出来。” 谢雨也就笑道:“那只怪我两没用视频,我又没见过你的照片,更不会想到你。现在孩子都大了吧?” 苟彩霞道:“我两个孩子,自和你在这做泥水匠分手第二年结的婚,儿子现在乡里当干部,女儿找了个有钱人家还没结婚。我现在单身一人,到处看风景。” 谢雨听得苟彩霞已单身,不禁问道:“哦,老公呢?” “十多年前就离了,不都怪你,那时看上你,你却不理。”苟彩霞不无惋惜的这么说道。 谢雨不禁也被苟彩霞话勾起往日的自己叹道:“嗳,还是我目光短浅,结婚后我才后悔,当时就应该和你生米煮成熟饭就好了。哪还有后来这辈子的荆棘刺丛里日子噢。” 苟彩霞一听不禁吃惊道:“这么说,你的婚姻也悲哀啰?” 谢雨不由愤慨道:“岂止是悲哀,简直就是混账。不过这糊涂账也该清了,上庵堂了。” 苟彩霞一下听出谢雨话里名堂,不禁问道:“现在还想离婚,都什么时候了?最好别离。” 谢雨即放开拉着的手,移步走着说:“不离不行啊,十几年前就定下的。孩子成人,离不离都得走。” 苟彩霞却说:“我劝你还是别离,搞不来就外边找个相好的玩玩混混就过去了。” 谢雨不禁笑道:“呵呵,那是什么把戏?” 苟彩霞则正儿八经说道:“真的,要不我两经常一块吃个粉面,调调口味,补回年轻时的亏损。也算是挽回了青春和爱,不怎么冤了。你说呢?” 谢雨却哪里知道,也不理解。苟彩霞想法却是,自己并不想再找,也没心同别的男人乱来。只是无意中遇到了谢雨,原本是自己过去看上的心爱的人,便决意要补回年轻时的爱恋。正如自己同谢雨说的,谢雨一旦离婚找了别的女人,自己可就落了空,断了和谢雨卿卿我我,鸳鸯戏水来往。才一味的劝谢雨别离。谢雨却没法知道苟彩霞的心思,只当是一时求快活话,便转移话题问道:“你家是在市里吗?” 苟彩霞道:“我哪有那八字,当初要是不远嫁,现在也算是城里人口了。我昨天来的,娘家都不想去,宁愿住旅馆。” 谢雨道:“可能我也得住旅馆,今天肯定是回不去了。” 苟彩霞一听便窃喜道:“那就和我住一起去吧,就在车站过去点地方。你来市里有何事呢?” 谢雨便把自己的失误丑事说道:“说起来是笑话,我本是到县城修理老婆的,却想故事想迷了,过了站到这下车才知道,撞到老虎嘴里了。” 苟彩霞却听得满脑疑乎,且不解地问道:“修理老婆,那你老婆呢?” 谢雨即拍一下挎着的笔记本包说道:“这里面装着呢。” 苟彩霞早就看出谢雨背的是笔记本电脑,此刻便觉得谢雨说风趣,不禁“噗嗤”一下笑出声来道:“原来你说的老婆不听使唤,指的还是它哦。那何必修呢,换个新的不就得了。” 谢雨即笑道:“看看吧,走,去搞点吃的吧,我请客。” 苟彩霞本就求之不得,便一口答应道:“好啊,我正没人说话,今天就好好玩一天。” 苟彩霞虽也五十过头的老人了,却比谢雨显得年轻点。个子没见有多大长进,还是原来矮的那么点点。 一副鹅蛋脸也不是有太明显的皱纹。眼神在到了谢雨面前也还是那么勾人,由它带动的脸部微笑,那种亲昵,也油然流露在外。且穿的也时髦,一件虎皮色绒毛短衣外套。里边却是红白相叠,搭配招眼。脖子上形而上学的套个并不挡风的黑纱巾,下着上紧下松大开口裤脚带高跟鞋。要不是那个西瓜头短发,怎么看都像个演员或文秘型女人。 谢雨却并不讲究。虽是夹克皮革绛色外套,里面也穿的厚实。乳白色裤子,却显得里边饱满。高领牛皮鞋也是带毛的,没一点年轻人那样的轻装洒脱。头发也还是原来的那个平头,粗黑没见白丝。体型倒是比中年时发福了一些。一脸的帅气却已减半,英俊全无。并没同龄庄稼人那么显老。看去也就只五十岁越界样子,不像挨边六十岁人。 车站的右边只有进出站大门,沿路一线没有店铺门面。苟彩霞答应了谢雨吃饭就直往这边走。并继续同谢雨说道:“去我住的地方,那里什么都有,修电脑也可以。” 二人往前走了近一里多路,才到旅社近边的一家饭馆里住脚。这里已经是车站的后方。饭馆也只是平常的小店,谢雨临到叫菜就说:“来盘肚片”,苟彩霞一听就接口说道:“不要肚片,就来个辣椒炒肉丝,一个豆腐片,一小蝶酸豆角,再来个海带、青菜蛋汤就行了。” 谢雨听着不禁诧异道:“这么小气俭朴啊,我都准备搞羊肉或猪脚火锅呢。这么砍馆子,我可就赚大了哦。来两瓶啤酒呢,能不能喝?” 苟彩霞便笑道:“这当然要,助兴又实惠。点那些好荤菜油腻,又吃不了,浪费。” 谢雨见说的实在坦荡,不由便看出苟彩霞心肠的淳朴善良,并没一点外表那样的花招伎俩,虚荣和放荡。倒是个善解人心,秉性持重,懂得关爱的柔情女人。起码不会有党柳枝那样的泼辣,刚烈和蛮横任性。一时心里不由又泛起股失落感和深切微妙的遗憾。同时也有欣赏和诚服。于是便依从的说道:“好,我们就吃便宜给猴看。” 一顿饭解决了肚子不满情绪,苟彩霞则是吃得心里涟漪翩翩,甘甜涤荡。觉得从来都没有过的舒服爽快。看着谢雨就犹如含颗口香棒棒糖那么嚼着、舔着有味,飘然欲舞。最后漱下口便说道:“走,陪你去修电脑。” 电脑修理店就在二人吃饭过去的第四个门面,店主是个年轻后生,有个老婆。一见谢雨朝自己店里走来,就喜滋滋的在心里说道:“此地无银三百两,又来了个二百五。” 谢雨进门,小伙子就问道:“修电脑,或是买电脑?我这只有二手货。” 谢雨则边走边说:“修,”说罢就从包里拿出笔记本往小伙面前桌上一放说道:“看看是什么问题。” 小伙子马上就打开看,按了几下键盘,又拿出U盘煞有介事的试了一会,电脑并没有被启动。于是就说:“可能硬盘坏了,存的东西已经丢失。” 谢雨一听,心里却是特别的惋惜,便只好说道:“打开检查下,也许不定是硬盘问题呢。” 小伙即麻利地拆开,用万能表一阵测试,便心底里暗自喜道:“宝宝儿,原来是断了电路。这下又一笔大赚了。”紧接着就下掉硬盘对谢雨说道:“是这东西坏了,得换个硬盘。其他都好。” 谢雨便只得问道:“换个多上钱?” 小伙道:“有两种,好的八百,一般的五百。看你需要那种。” 谢雨一听不禁愕然,心想出门仅只带了五百,除去来时坐车和吃饭,已不过四百剩个零头。则不得不说道:“那么贵啊,买个便宜的都不要那么多。能不能少点?” 小伙却门缝里下套地说:“贵是贵,但不还价的。你说便宜的我信,我这也有,便宜的六百。好的二手货也要八百,还有一千多的。换不换由你自己。” 苟彩霞于是也讨价道:“换个便宜的给三百咯,价钱应该是谈出来的嘛。总不能喊多少就要多少吧?” 小伙却依然死咬不放道:“我从来都是把顾客当上帝,不乱收一分钱。全是按行情,没有少的。” 谢雨待要说时,手机却突然响了,又只好先接电话。谢雨一看原是张启凡打来的,便开口就说道:“喂,我掉进老虎洞里了,不在家呢。” 张启凡马上就说:“我知道,刚到学校说你出来了,你在不在县城,我去怀洲你去不去?” 谢雨听得这话,心里便顿然开朗道:“那你就快来,我正在怀洲。” 张启凡又说:“那好,你等我,到边再给你打电话。” 谢雨听得张启凡说完就挂了,便收了手机在心里说道:“救星来了,解决了。”于是就对修理匠小伙说道:“换吧,就换个伍佰的。明早来取。写个收条给我。” 小伙一听说换,便喜得心儿蝴蝶样飞舞。马上就给了谢雨字条。 走出修理店,谢雨便问苟彩霞:“去哪呢?” 苟彩霞却一门心思地说道:“还能去哪,到旅社休息呗。” 谢雨觉得也没去处,街上溜达又没意义,也就只好答应道:“行,那就旅社里编故事,仙游。” 苟彩霞走前往原路返回,前边却是尽头,一条横街通外边的大道,往里则是小区腹地。踏上横街,左转向外十几米对面便是苟彩霞住的“金溪家庭宾馆”。谢雨进门就直向柜台走去。苟彩霞随即就问道:“干嘛?” 谢雨掉头说道:“买床铺呀” 苟彩霞马上就上前一步拉住谢雨说道:“开有房还买个卵,你嫌床铺小吗?再加两人也睡的下。” 谢雨道:“那不乱伦了?我另外开间房吧。” 苟彩霞见谢雨拘泥死板,就拽住了直往楼梯上推去。不料刚踏上三步楼梯,谢雨的手机却大叫起来。于是又不得不先接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