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彭银华 于 2017-10-12 16:17 编辑
坦荡的江面,一艘小客轮眼看就要接近到前边的六曲村了。而这时,同船主老板娘一起站在舱门外的银花,则趁她没在意,“扑通”一声就跳到河里去了。 这一下,可让老板娘万万没有想到,现当着面见她跳河,当即就惊呼一声“哎哟,这孩子她是想害我吔!”随即,她就转对船后叫道:“哎、哎,老头子,快停船,有人跳江了。” 其实,老头已看在了眼里,并正在着手停机。 很快,铜嫂也就慌神地从舱里奔出。可待她到船头看时,江面又哪还有人影。 “这可怎么办啊,谁又有这水性下去捞呀?”老板娘这么心粹地叫着。 马上,铜嫂便有了主意道:“快开船,去村里叫人,有人能救得。” 于是,老妈子就急向她老公打起招呼道:“开船,开船,快靠岸去村里叫人。 于是,船只又重新启动,向旁边的滩头奔去。 远远地一片吵嚷声,从前边的村子里传出,且惊动着四野。看去,那为人熟悉的村子的轮郭和景致,就让人知道那是双钩村。 原来,在白矾家老房子前的坪地里,眼下已聚集了上百号的人群。他(她)们中却大约有近半的陌生人,而本村的民众则都在外围四周站着。同时还有少年儿童也在旁边观望。 而房子门前,那许多的陌生人,却个个都显得无比的愤慨和激动。不少的还在挥拳打手地斥责和漫骂: “快快把他大人给叫出来,给个说法。” “不必同他门讲理,先把房子给拆了再说。” “世上哪有这样不讲信用之人!简直比禽兽不如。骗了人家女子不算,还要把人逼死。” “这非得要他抵命。” 那情形,还真是人多语杂。 而屋子的几个门前,白根和白芷兄弟夫妇,则各守在自家门前。其中也还有本村人在那站着,不使外人近前。 面对跟前那些人嚷嚷,白芷老婆降香倒也毫不示弱地怒目对答道:“你们嚷什么呢嚷?银花死了,那是她和绿豆两人的事,与我们什么相干?有本事你们去找绿豆,别在我门前显凶。我可告诉你们,我也不是好惹的。想要拆房,谁要敢动一下指头,那他就试试!别说他人不在,就是在,这房子他也没份。” “谁说没份,这房子是他大人的,既没分,他就有份,那就得拆。” 降香:“放屁,我也是嫁到这来的,他家既把我娶进这屋里,这屋子就得归我。亏你们还是乌梅嫂娘家人懂理数,如今我大嫂也住有房子,你们为什么不也去拆呢?” 她这一番话,倒把众人给问哑了。 加之本村乡亲苦口婆心的百般劝解,特别是香橼、白降丹和他们的儿子白芍,则又是连亲带故地讲好话,渐渐的才使得场面开始平静下来。但事情却并没有就此结束,来的人仍还有不甘心地在继续嚷着。 通明的灯光下,白矾在听了绿豆的这一番陈述后,则不无担忧地问道:“那,房子被拆了没有呢?” 绿豆:“他们哪拆得了房呢,有三嫂一个就够他门受了。不过,后来还是闹到县里法院才算了结。因我与她一直就没有正式婚约,而且她又是自寻短见,法律上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白矾听了,则不由说道:“嗯,看来你还真行,杀人不要偿命,还能捞到好处。” “别说了,反正事情都过去多年了,”白胶香因听出白矾话语锋芒,怕他再说出有伤兄弟和气言辞,即赶紧地这样插上一句道:“如今能过好就行了。” 而在场人中,除了白胶香外,倒是黄芩也听出这位大哥的指责之意。但她却没有言语,而是拿眼瞅向了绿豆,看他的反应。 这时,饭局已过,苏梗看着不便言语,便向白矾告辞道:“白矾,老师我饭也吃了,酒也喝了,也该走得了。方便的话,明天就去我那坐坐。” 白矾则连叠声地立刻起身道:“好、好、好,我一定去。”说着,他又离开位子移步前去相送。 而后边瞿麦她们,则也趁此起身离席,大家一并都走出了房间。 日光粉饰的卧室里,除了随手可捞的太阳色彩外,那就是她的柔情和笑意了。从而让整个房间充满了白昼的光和情趣。 这时候,芙蓉却正在房间里躬着身站在床前,且借着床面在整理着她的衣物。同时,旁边还放着个旅行袋。 正当她专心打理的时候,她的老妈则悄无声地走进了房间说道:“闺女,你非得要去找他?” 芙蓉:“我不去找他,谁知他还能不能回来?” 她妈则很是担心地:“你又从没去过那地方,人生地不熟的,你这不是找事让妈为你担心吗?” 芙蓉把折叠好的衣服放进袋里,直起身面对她妈道:“妈,这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又不是小孩。有目的的去个地方,哥又把情况都给我讲清楚了,我一定能找到他的。” 她妈道:“话虽这么说,却也不一定能找得到。要是他家里原来还有老婆在等着他,你这去不是白跑吗?” 芙蓉:“白跑就白跑,真要是那样,我也认了。” 她妈道:“你怎么就犟呢?都这么多天了,他不是还没给你回电话吗?” 芙蓉听他妈这么一提,顿时也不由地心里一沉,致使愁色马上就浮现到脸上。但却很快,她就毅然背起了包,走出了房间。 行进中的大中巴,溜着江河上的大桥,快速地在向着前边的市区奔来。 但它在刚驶过江岸桥头十数米地方时,乘坐在车内的芙蓉一见两边的沿河大道,立刻地就对着前边叫道:“师傅,请停停。” 可司机却说道:“前边就到站了,这里不许停车。” 芙蓉则显得又慌又急道:“别,我不去车站,到车站,我反而找不着地方,麻烦你停一停。” 司机无奈,便只得为她停下。 芙蓉下了车,即横过马路,又往回走向西边的沿河大道。 这里有一段斜坡,她大约走了半里之地,面前便出现了一条小溪。她此时一见,脸上立时就现出了喜色。而且,也就显得轻松地打从桥上走过。 过了桥,才算是进入到商业街道。而且两旁的果品批发店面也就映入眼帘。 她看着这一切,心中油然升起一股兴奋说道:“哥描述的一点没错,再往前向右转一、二十米,就是紫苏酒家了。”她这么自己同自己说着,不一会就到了老东街。 待到了苏叶家门前,她自然地在跟前一站,认真地确认起墙面悬挂的招牌。在看过之后,才踏实地走上前,向正忙活的伙计问道:“请问,你们老板在吗?” 伙计打量一眼芙蓉,则觉得面生地问道:“您问老板做什么?” 芙蓉解释道:“啊,我是从北方来的,向她打听一个亲戚。” 伙计搔了下头,想想才说道:“好,您跟我来,我带您去见她。” 于是,她便跟伙计去了楼上。 到了三楼,伙计敲了两下门叫道:“苏姨,有人找你。” 门开了,伙计便马上离开。 苏叶一见门前的女人,却疑惑地问出一句道:“你是?” 芙蓉知她心里疑惑,却并不明说道:“能不能让我进去?” 苏叶即刻就改变语气道:“啊,请进吧。” 芙蓉被让进了房里,则一边打量着整个房间,一边往纱发上坐下。并解下背着的行囊。 而苏叶则趁此泡了杯茶,往芙蓉面前的茶几上一搁说道:“请喝茶。”接着,她也就旁边的一个凳上坐下。并审慎地打量起面前这位不速之客。 同时,芙蓉在苏叶送上茶水时说了声“谢谢”后,即面对苏叶道:“苏老板,我来呢,是向您打听一个人。这人,我想您一定认识。却不知您同他是什么关系?” 苏叶:“啊,不知你要打听的人是谁?” 芙蓉:“他名字叫白矾,您一定熟悉吧?” 苏叶一听到白矾二字,立刻就在脑海里转念道:“这人一口北方口音,看来,她定是白矾这八年来在北方有瓜戈的那个人了。这可怎么办?眼看就要到手的人,没料半路又冒出个程咬金来了。这以后,那死牛子到底是要跟她走呢,或是愿意要我哦?不行,我不能把实情告诉她。”想到这,她才装作突然想起道:“啊,我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么个人,他以前也经常地来我店里吃饭。不过,我已经好些年没见到他了。他又是乡下人,现在要问起他,我就不知道了。唉,你怎么会问起他呢?” 芙蓉一听她口气,心里便有些怀疑,于是说道:“不对吧?他年前还来过你店里,我听说,你还拥抱了他。” 苏叶一听,便知道露了馅。于是,便又改口说道:“啊,你说的是那回事,想必那两人是你的什么亲人?这事确有其事,不过,那是我认错人了。他们都是北方人,我怎么可能认识呢?怎么,他们回去后,又出来再没回去了?” 芙蓉:“不是,白矾本就是你们这人,你也并没认错。只是他前几天已经回来了。我想,他一定会来你家。希望你也不要有什么顾虑,我来的目的,也只是想核实一下,他是不是已经回来?只要人没走失就行。” 苏叶:“这个呀,那我就不知道了。他既然从北方回来了,那还有不回他自己家去的道理?可他家在哪里,我也不知道呀。” 芙蓉:“你一定知道他住处。” 苏叶则进一不谎言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他是乡下人,真的。” 芙蓉看出她不愿说出实情,便只得退步说道:“那好吧,就不打搅你了,我再去别处打听。”说罢,她即起身离去。 而苏叶也没相留,却是顺其说道:“对不起,你慢走。” 可当芙蓉一离开,苏叶就拿出手机拨通瞿麦电话道:“喂,蹄子啊,我告诉你件事。” 她这么一边与瞿麦通话,一边走向窗前。 只听得瞿麦的声音道:“又有什么事了?” 苏叶:“是你意想不到的事,刚才有一个从牡丹来的同胞,专门到我这打听你牛子哥。” 瞿麦:“哦,那你有没有问她,牛子哥是不是她救的?” 苏叶:“我哪敢问哦。” 瞿麦:“这怎么不敢问呢,真要是她,我们就要好好感谢人家?” 苏叶:“我都不敢说认识牛子,哪还能问那些?” 瞿麦:“为什么,不会是怕她同你争抢吧?” 苏叶:“当然,你说,我怎能告诉她?” 瞿麦:“你太过分了吧?人家千里迢迢找到这,不管什么意图,总也得实话告诉人家。万一真是牛子哥的救命恩人,你又于心何忍嘛?” 苏叶:“都八年了,她又是个女人,长的又那么漂亮,你说,那还能有什么好事嘛?” 瞿麦:“那她人呢,是不是还在你那?” 苏叶:“她已经走了。” 瞿麦:“你呀,真没人性。” 可待苏叶还要说时,对方却已传来挂机的声音。但苏叶却还是叫道:“喂、喂,”见没辙,她才收了手机道:“她倒急什么?” 而这时的楼下,芙蓉则正在走出苏叶的屋子。面对行人纷杂的大街,她有些失望地步上街边,并就地站了下来。她在想,但很快就又掏出手机试着拨号。可她得到的回复却是:“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无奈之下,她还是觉到了一线希望说道:“无法接通,证明您还是开机了。一定是往乡下去了,没信号。”说罢,她也就向行人中走去。 “嘎”然而停的中巴车,不见停稳就随即地打开了车门,大有性急地等着里边的人下车。 很快,白矾就在门口出现了。他下了车,当即就在路边一站。并举目向面前的巴吉卫生院房屋看去。而目光之下,只见所有的窗口都全部洞开,不见有一块框架存在。 他这时还是刚从牡丹回来的样子,手里除了原来的包,其它却什么也没有携带。 他看了眼之后,才移步向大门走去。 进门后他发现,大门的两块门板也早已无存。而左边原来被封死的走廊,眼下倒是已经开放。只是地面直到门外,全都铺满了牛粪和散草。但右边的走廊,牛粪虽是少些,可两边房间的门框和门板却都已不复存在了。显然,那都已被当地的村民们拆走了。 白矾一路走至他原来住的房间,只见满地的书纸散落在厚厚的积尘下面,已是不堪入眼。他看着看着,即不由地感到一阵心痛道:“我的书啊,我的学问,竟也不知去向!不知乌梅是否又带回家了?” 他这么自言自语一番,即移步去到外边。但见厨房也已消失,被拆得片瓦不留。于是,他又叹道:“嗳——真是过得奈何桥,皮毛都无存。” 接着,他便走向公路往回走。而当他快接近到乡政府跟前时,他即把目光先行投向那敞开的大门。这时,他也不看脚下,便一步步地往它跟前走去。 而到了门前,他正欲走进大门时,不意何首乌恰好从里边出来。他一见白矾,就先打起招呼道:“嗨,白医生,到外边发财了吧?” 白矾随即就迎着他伸出手去道:“何副乡长,你还在这里?” 握手间,何首乌则说道:“我现在是副书记,这里除了我年纪大,时间长,其他全都换了年轻人。这几年攒了不少吧?” 白矾道:“惭愧,我也是刚踏上本土。眼下,你能看到的,就是我带回的一切。说得不好听的话,差点连性命都丢在外边了。” 何首乌:“那你也真走背,既然这样,发不发财,只要人回来,也是好的。” 接着,白矾又问道:“我想问你件事,我出去这么多年,等于和组织脱离了关系,不知乡里已把我除了名没有?” 何首乌:“哪能呢,像你这种情况,县里机关部门都存在。不也有一些人出去多年了?包括你同村的蒲黄,他还是计委主任呢。不一样在外边,县里还不是保留着他的党纪?” 白矾:“是吗?这可是不符合党章规定啊。” 何首乌:“现在是特殊时期,人员流动性大;再说,人家也没犯错误,怎么好随便把人家除名呢?” 白矾:“但起码一条,长期不交党费,就已经犯规了。” 何首乌:“那你还希望被除名好咯?” 白矾:“我也不是希望,只是感到意外。但现在真要让我补交,我可就有点难了。” 何首乌:“这不要紧,象你这种情况,乡党委也考虑过,可以按村民党员标准收取,每月只须一块钱。你有八年时间了吧?总共交一百园得了。这个数你总拿得出吧?” 白矾:“这倒交得出,只是我自己感到心里有愧。” 何首乌听了不禁笑道:“你可同许多老党员一样,对党的忠诚是一致的。可现在的年轻人就不这么看了,你也别死脑筋,只要组织认可,你心里有党就行了。” 白矾不禁喜道:“那行,今天我就顺便把党费交了。”说着,他即从身上摸出一张百园票子,顺手就递给了何首乌。 何首乌接过钱说道:“你的党费证还在不在?没有的话,过几天你再来取。” 白矾:“人差点都丢了,哪还有党费证?以后再说吧;那我就告辞了。” “你慢走。”何首乌顺便客套一声,即站在那看着白矾离去。 霸气的小楼,不远不近地傲立在对面的山前。且隔着距离,参差地与一些小平房蹲在一处。而在它们的右前方,那夕日的旧瓦屋,却是半隐半现地流露着往夕风貌。 看着眼前那新异的变化,白矾却是心情起伏地一步步在向它们逼近。加之他脚下的道路,如今也已不是往日那只容得一双脚步的小路了。踏着宽敞的大道,也完全无须考虑脚下还有失足的可能。所以,他只顾看着前方,坦然地放步走去。 到了分岔路口,他不由地驻足定立,欣赏起那一片漂亮的楼肆说道:“八年了,乡亲们也都奔出个样儿来了。不愧是人杰地灵先得势,藏龙卧虎在后头。”他这样发一通感慨,才移步向左边的路上走去。 而当他临到壁虎家屋侧时,便一眼就看到了乌梅住的砖楼。见了这座房子,他不得不感到一阵诧异。于是,他马上就自言自语地猜测道:“我家的园子又是谁建了房呢,是白根,或是白芷?” 他这么带着满腹疑惑,很快就到了屋子跟前。在这,他看到屋里有人,就直接走向门口。他没有进屋,也没有说话,只困惑地在门口站下。 然而,只因他这一站,可把满屋子的人都给惊呆了。顿时就让时间和人们身上的血液一下子都凝固了。一时间,人们在惊愕之下,竟然人人都说不出话来了。其中,自然也包括乌梅。 但这样的时间不长,很快地,置身门内旁边靠墙坐的银珠,她在发现人们把眼光都看向门口时,即转过脸发现是牛子,便马上就起身到他跟前,推了他就往外走。她既没有惊呀,也不现得激动。而是像平常一样地说道:“去那边屋里吧,你出去这么多年,怎么连个信儿都没有?” 而白矾也是因为一时激动,还来不及同大家打招呼,就被他娘给推开了。并随他娘走向他原先住的瞿麦家屋子。 就在他娘俩一离开,身后屋里的田菊,总算才憋出了一句话道:“我的天啊,你们刚才是不是都看清楚了,那是不是牛子啊?” 随即,石南藤也开了口:“我们是不是都看走眼了,不会是牛子的魂魄现身了吧?” 胡黄连道:“明明一个大活人,突然在这门前一站,说来还真吓人。” 田菊:“却也怪,都这么多年了啊,怎么就又想起回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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