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湖湘文化版和艺文萃微社区举办“喜迎十九大,为党添光彩”征文活动,应该写些什么内容,没有多费思量,因为我脑海中很快就回忆起我的三个战友那一个星期的故事。 十多年前,我在武警江苏省某省级标兵中队当兵。那年十一月底,正是老兵刚退伍新兵还未补入的时候。执勤任务变得严峻起来。我们中队有四个哨楼,一班哨一个士兵执勤两个小时,24小时有人值守。一般情况下每位战友平均一天执一到两班哨。可是人员一下子减少这么多,再这样排班显然是做不到了。 为了在人手紧缺的情况下,也能顺利完成执勤任务,在全中队军人大会上,中队长和指导员做了动员,战友们纷纷表示坚决服从并执行新的上哨表。1号、2号、3号三个哨楼的上哨表很快都排好了,每位战友平均一天执两到三班哨。唯独4号哨楼如何排哨着实费了些功夫。可以理解,因为4号哨楼的情况确实比较特殊。这是我们中队最偏远但却又最重要的一个哨楼,周边地理环境也十分复杂。哨楼南边是一片坟地,天气晴朗的夜晚,上哨途中,偶尔能看到坟地上飘荡着星星点点绿色的磷光。哨楼西面是一条蜿蜒曲折的小河,隆冬时节河面结冰,扔块小石头下去能听到沉闷而冰冷的声响。最值得一提的是哨楼北边十多里外是一个不太出名的风景区,风景区里有庙宇,有原始森林。森林里还有狼。寂静的深夜站在哨楼上,偶然能听到远方若有若无地传来阵阵狼嚎。 4号哨楼的上哨表迟迟定不下来,最后大黄、小锋、泽伟三位战友主动请缨,愿意三个人包下这座哨楼。中队长和指导员很高兴,也很欣慰,勉励了一番。 大黄年龄相对大些,做事比较成熟稳重。小锋当时只有十六岁,但很有冲劲。泽伟性格外向,稍显急躁。这三位战友的性格各异,但有个共同点,思想上都很要求进步,都是入党积极分子。 就这样他们三人承担了4号哨楼的执勤任务。平均一个人一天要值四班哨,也就是八个小时。说实话,一般人估计光是站两个小时都会觉得累,更何况我们身上还要配挂携带相关执勤装备,不说别的,光一杆八一式自动步枪就有近七斤重。还要克服冬季的严寒,要克服孤独感和寂寞感。最重要的是我们还必须时时刻刻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心和应急处置能力。可以说每次上哨,对我们的体力、耐力和责任心都是一次考验。 三人都是入党积极分子,思想上和责任心方面都没有问题。一天在哨楼上站八个小时,体力上对于我们这些每天训练的棒小伙子更不是个事儿。最大难关就是八小时一个人的孤寂和枯燥,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估计很难体会到那种深程度的烦躁和难以排遣的不自在。 小锋的年纪最小,最先感到不适应,感到已经即将接近临界点的边缘,就快要不行,快要撑不下去了。还好他想起新兵营的班长说过,男人不能说不行,办法永远比困难多。他开始尝试一边上哨,一边在心里默默哼唱部队教的五十首革命歌曲。渐渐感觉时间也没那么难熬了。后来还尝试背背英语单词,这样也能够为以后退伍了回学校继续深造打打基础。在执勤纪律允许的范围内,只要肯动脑筋想,的确能够想到很多消除寂寞实用的好办法。 考虑到三人每天要上哨八个小时,中队长说日常的训练他们可以不必参加了。但是三人都不约而同的表示,不想耽误了训练,希望和其他战友一样参加训练。并且保证不会因为训练而影响到4号哨楼的执勤。中队长同意了。 一次大黄接泽伟的哨,晚到了十多分钟,碰巧泽伟大概晚上上哨受了凉,肚子很痛,急着想上厕所,而大黄又迟迟不来,只能一直憋着憋着,相当难受。好不容易大黄过来接哨了,泽伟没好气地对大黄说,怎么这么晚才来?今天你什么时候来接我的哨,明天我也什么时候来接你的哨。大黄不好意思地张张嘴,似乎想解释些什么,可是最终也没说出口。泽伟下哨回到中队,听其他战友说才知道,大黄训练摔擒动作的时候扭伤了脚,还比较严重。原来是这样接哨才接晚了,泽伟觉得错怪了大黄,感到深深的愧疚。第二天接大黄的哨,不但没有晚去,反而还提前了半个钟头。大黄很感谢泽伟的理解,泽伟说,没什么,军歌里不是也唱到:战友战友,亲如兄弟。 江苏十一月底的天气已经很冷了,4号哨楼又不是全封闭式的,上面温度估计比地面温度还要低上好几度,北风呼啸的声音刺耳而冷冽。尤其是晚上,绒衣、棉衣、大衣全部穿上,身上是勉强觉得不冷了。可是脚上呢?那时候一般的战士还没有配发皮靴子,穿的都是老式的布棉鞋,哨楼上站久了,感觉寒气能穿透厚厚的鞋底直往上钻,整个鞋面也变得冰冷。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总不能架个火炉子在哨楼上面烤吧。坚持,唯有坚持,四个字:坚持到底!三个士兵都抱着同样的信念。可不要小看精神力量,心意坚定了,脚也就不觉得那么冷了。 哨楼上的一个星期终于过去了。我们中队从别的中队借调了几名战友来帮忙上哨,执勤人手没那么紧张了,大黄、小锋、泽伟三位战友终于顺利完成了4号哨楼这一个星期的执勤任务。这在其他战友眼里,简直就是一个奇迹。以后战友们在一起聊天,如果谁说起做了什么什么事情如何如何辛苦,旁边的人只要一提到这件事,那人准立马哑口无言了。 退伍前,三人终于如愿以偿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和平时期,也许我们不能像战争年代那样抛头颅洒热血拼搏,或许也没有机会在抗洪抢险中舍生忘死奉献,但我们能够在一个个平凡的哨楼上,牢记“执勤就是战斗,哨位就是战场”,认真履行好职责。谁又能说我们不是合格的战士呢?我们的军旅生涯也不会因此而留下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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