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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天地] 寒梅(一)续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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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1-10 11:5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寒梅(一)
续129


    1988年9月25日,农历八月十五,星期日。中午,在教职工宿舍一楼何校长的房间里,三个山里出来的女孩子,寒梅、玉梅和丽云帮着何校长的的老伴在忙碌着。何校长和两个小丫头片子老师则坐了在聊天,华生在一旁边给他们倒了茶,便也坐下了听他们闲聊。
    何校长问:“小范、小刘,也快一月了,当这班主任蛮辛苦的吧。”
    小刘老师有点忧郁地说:“当班主任倒也不是挺辛苦,同学们都挺听话的,就是两个班的学生英语底子都很薄的,女同学还好些,男同学普通比较差,从现在到会考只有七个月了,要是会考通不过,其他的科目考得再好也没用,都没机会参加高考了。”
    何校长问:“也不知道是谁制定这样一个不经脑门的政策来,一科不及格就不让人参加高考,要埋没多少人才呀。我们这里农村学生本来就多,在初中时都是一些代课老师在教,又有几个正规英语老师呀?华生他能不能考到60分呀。”
    小刘老师担忧地说:“华生听力不行,英语作文也不行,这两个大题就占了40分了,英译汉也不是很顺畅,不努把力比较悬。听李老师以前说过,华生以前英语都没有考过超50分的。”
    何校长说:“华生,你听着了吧,要努力呀,不要读了三年高中,连高考的机会都没有了。”
    华生低头说道:“我会努力的。”
    何校长又问小范老师,说:“小范,你是74班的班主任,挺辛苦吧,那些同学没有欺负你吧。”
    小范老师说:“何校长,您知道,我没有小刘老师那样的耐心,说不辛苦也是假的,我们班的同学倒还是都挺听话,最可气的是昨天75班的女同学全部跑到我们班去,说了她们几句,那何秀英,亏我还那么看重她,居然直接扫我的脸。也不知是谁指使的?”小范老师对小刘老师有点意见,昨天那秀英那么嚣张,这小刘老师居然没有任何表示。
    何校长说:“秀英不是一直都很低调吗?她家庭条件挺好的,本来是可以转到县一中去读的,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转去。”
    华生突然插了一句:“女孩子又有几个能得父母宠的,有的三四岁就被父母送给了别人,有的没有一点感情基础就被用来换亲,能还有书读就已经不错了。”
    何校长和两个女老师都疑惑地望着华生,小范老师小声地对华生说;“华生,要懂礼貌,这是在何校长家呢,不要随便说话。”
    何校长拦着小范老师的话说:“不要紧,华生这孩子心里藏不着事的。华生,你爷爷身体还好吧。”
    华生说:“还好,他经常提起您呢,还说过好几次当年您背我爹到县三中来赶考的事情呢,只可惜我爹不争气,考个县一中也只读了半年。”
    何校长说:“那也是命吧,你爹太倔了,不听人劝。我记得在你们大队教他时,可调皮了,我拿教鞭打他,他直接就从窗户上跳出去了。不过记心挺好的,看过的书都能背出来。”
    华生说:“我爹不常提起您,可能有点不好意思吧,都是我爷爷告诉我们的,说您罚了我爹很多次站,要把那书背出来了才能回到教室里去。不过,我就觉得奇怪,我爹爹在外面操坪里站着,他什么时候看的书呀,您叫他背就能背出来?难道他有分身术不成!”
    何校长说:“华生,你的脑袋瓜子可真是一点都不灵呀,在外面罚站的时候不可以看书吗?”
    华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我听范老师经常教导我们说,做什么事情都要一心一意,不要三心两意,就就就以为站就只是只能站着,不能干别的,哪里知道站着也可以看书呀?”
    小范老师和小刘老师都忍不起来,小范老师说:“何校长,真不知道您怎么会喜欢这样一个傻孩子?”
    菜一碗碗端出来,酒一杯杯倒出来,趁这中秋团圆之际,何校长似乎也回到了当年在华生他们那个大队教书的时候。八个人坐定,那寒梅给大家倒了酒,端起酒杯来,叫上华生,两个人一起先敬何校长,说:“何校长,刚才听您说您教过华生的爹,那也就教过我爹,我们做晚辈的就替他们敬何校长一杯了。”
    何校长吃了酒,说:“都听大家叫你寒梅寒梅的,华生又叫你媳妇,也不知你姓什么?不知道教过你爹没有。”
    寒梅说:“我姓李呢,叫李寒梅。华生姓陶,陶华生。陶里寒中生华梅。”
    何校长说:“寒梅,你可真会硬拗呀,你姓李,那在你们大队也是小姓了,你父亲是不是经常戴着一个帽子?”
    寒梅说:“是。现在也还戴着,不敢脱。”
    何校长又问:“哦,那我就记起来了,学习一般,对什么木匠感兴趣, 下了课就去看别人做功夫。你爷爷还在吗?他那医术都传给了谁?以前我找他看过病呢。”
    寒梅说:“前几年死了,都没有活到我和华生圆房的时候。我爹现在做木匠油匠,也没学到我爷爷的功夫,可能华生还学了一点点止血化水的功夫吧。我爷爷要是能活到现在,知道我和华生圆房了,肯定也会高兴的,说不定将他那真口诀倒给华生呢。”
    小刘老师和小范老师互相看了一眼,心里想道,这华生的媳妇说起这个来好像没有什么顾忌呀。那何校长听了寒梅这样说,觉得是很正常的事,也没有什么反映。
    小范老师玩笑心起,就说:“寒梅,我只在小说中看过那些古人说什么圆房圆房的,我和小刘老师都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你能给我们说说你和华生是怎样圆房的吗?”
    寒梅听了小范老师的话,羞红了脸,说:“我不记得了,问华生吧。”
    华生就坏地笑,说:“范老师,等您男朋友,到县三中来找您玩,晚了没有地方睡就知道了。”
    小范老师也不由自主地脸红了,恨恨地说:“我才不要他来呢,来了也没有地方给他睡,他要在这里过夜,到那茅厕旁边角落蹲着去吧!”
    华生说:“范老师想着别人来不要别人来,要是那盼着的人儿来看您了,怕是粘着人家走不动了,连到我们班上上课也要人家背了来呢。”
    小刘老师笑得前仰后合,说:“华生,我要是有个喜欢我的男孩子到了三中来看我,我一步路都不会走的,到哪里去都要他背着,谁叫他那么久来也不来看我一次!”
    何校长的老伴也笑了,说:“老头子,你年轻时背过我一次吗?好像没有背过呀。”
    何校长说:“背过吧,我记得我去华生他们那个大队教书的时候。你请了假去看我,我又不知道你要去,到了华生他们大队那个学校说你累死了。送你走的时候我可是一直把你背回了你娘家的。那时候也不知是一种什么劲,好几个小时呢,居然也把你背出来了,那路又不好走。”
    华生又插嘴了,说:“何校长,那时候您和叔婆肯定没结婚吧,要表现表现吧。”
    寒梅在桌子下一脚踢在华生的脚下,小声说:“华生,别乱说话呀。”
    何校长的老伴看着了寒梅踢华生呢,笑了说:“寒梅,你踢华生干啥呢?踢这会你是痛快了,等一会你又心痛了呀。你们何校长吗,为了娶我,也就拼了那一次。那时候那山上就只有一条小路,又没有车路,可难走了。从我们大队到你们大队,走得再快也要三个多小时,我吃了早餐开始走,一直到快一点多了才到达你们大队,腿都痛得不行,吃了中午饭,走不动了,你们何校长就把我背回了家,我以后都不敢去了。”
    华生说:“叔婆,那何校长不留您在学校住吗?”
    何校长的老伴看了一眼何校长,笑了说:“谁知道你们的何校长和你一样那么傻呢?”
    何校长也笑了,说:“我怎么知道你愿不愿嫁给我呀?要是留你在那里,万一你在半夜反悔了,我还得在半夜背了你出去。”
    何校长的老伴脸上也有了红晕,沉浸在了往日的那段苦中作乐的日子里,说:“你好像以后就没有背过我了。”
    何校长说:“我结婚时背过你。”
    何校长的老伴说:“我和你都是一个村子里长大的,你还走那么快,半个小时都不到就背到了你家里,看都没有几个人看到。”
    华生说:“何校长这叫一生一世,一背永逸,一线天成,一心同结,想早点早点早点……”
    何校长哈哈大笑,说:“我还盼着天早点黑呢。”说得何校长的老伴都红了脸。
    吃了几杯酒,何校长问起付丽云来。何校长说;“听说你考上了公办老师,什么时候的事呀?”
    丽云说:“开学后不久考得,就上个星期接到通知说考上了,就想着今天明天不用上课,不看我哥了,要是上课的时候来,我哥会骂死我的。”
    何校长说:“去年范老师回来跟我说过你家的情况,可惜了你这样一个好孩子,年纪轻轻也不知爹娘在哪里?从小就被送了人,刚才我听华生说那话就知道在说你和74班以前那个许怡了。我以前也不是挺清楚你们的情况,后来听了人说,心里也挺辛酸的。我作为一个校长,什么忙也帮你们不上。”
    丽云说:“何校长,您可不要这么说。我记得您在我们班上就说过这样一句话:‘只要我们拥有梦想,就没有实现不了的梦想’,以前我没有这样真切的感受,但现在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都不要放弃自己的梦想,也许有一天,这梦想就实现了呢。您看我和文革,从去年开学的时候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文革的爹死了,娘也气疯了,大哥大嫂带着他们的孩子出了远门。剩下五口人在家里,要吃的没吃的,要用的没用的,弟弟妹妹天天巴巴望着我们,都不敢和我们提念书的事,跟着我们天天吃红著拌那几粒米,还欠了一屁股外债,真的连死的心都有了。”
    小刘老师和小范老师从来没有经历过那样的生活,其他六个人都经历过或这样或那样艰难困苦的时候。听着丽云道来,都沉浸到了那不堪回首的往事当中去了。两个年轻老师则都流下了泪水,开始怀疑起那书中向同学们讲述的祖国河山一片大好形势的话语来了。
    丽云接着说道:“哥到我家去了以后,给妹定了主意,这心才稍稍缓了过来。想着哥就算再傻再二,那也是我们那两个村的女娃们都抢着想嫁的对象,总也有他过人的地方。哥在我家能吃南瓜拌饭,能帮我们砍柴做饭,能劝了我妹妹重去读书。哥说得好,只要家里能有一个吃国家粮的,哪能有这么困苦?我和文革苦了这几年,我妹妹要是考将出去,再嫁个好人家。我们吃得苦也不算白费,在村子里也抬得起头,有荣光,以后想要妹妹帮衬着我们什么,她也定会乐意。哥又对我说,大哥大嫂不是抛弃了我们,欠的债虽然是两家分了还,可借是大哥他们去借的,剩下的粮食也全给留在了我们,以前供我们读书还是他们不计较帮着文革的爹娘。哥句句劝着我,说在妹子心头上,劝我有再多困苦也要挺过去。总有一天会好起来的,总有一天会好起来的。只可惜他不是我的亲哥哥,要是有这样一个亲哥哥该有多好呀。”
    寒梅说:“妹子,你就是我们的亲妹妹,亲妹妹!”
    丽云说:“谢谢嫂子。听了哥的话,心里也就有了主心骨。我和文革两个人就一直努力,一直努力,他在外面使劲拼,我在学校认真教。日子一天天好起来,过了年,村里搞换届选干部,村里人觉得我俩读了高中有文化,都把我俩选上去,我和文革一商量,哪能两个人都去当村干部呀,我是民办教师,我就退了出来。结果村里人认为我们觉悟高,硬是选了文革当书记,希望文革能带着他们搞一番事业出来,最起码能有个饱饭吃,娃儿们能读完个初中。文革听着哥的劝,接了集体钱,做着集体事,那乡里发的几十块钱工资剩不了几个在家里,全用在集体上去了,连我的也搭进去不少,但我不后悔。谁曾想,路还没有修多远,人命倒去了一条,一个我从小学到初三一直同学的女同学生了一对双胞胎,才两三岁,她自己却突然被炸药炸下来的石头砸死了。我又气又急,心想,我俩听着哥的话,做着公家事,才刚刚起步,却飞来横祸,叫我和文革有何面目见村里子那些对我们寄予厚望的长辈,为何老天对我如此不公平,非要把我往死路上逼呀。又一想,自己有爹娘也等于没爹娘,三四岁后就不曾见过我爹娘,找他们找不到,问人家问不着,我生也无望,我死了可少多少牵挂?就这样急火攻心,怀着的小孩子也流了,大出血,差点丢了命。那路也就只好停住不修了。”
    小刘老师和小范老师、玉梅、寒梅还有何老师的老伴都拿了手帕出来擦眼泪。
    丽云继续说道:“好在我们为的是公家事,村里的长辈们也没有怪我们,又有着两个县里的技术员在哪里,慌慌忙忙送了到乡里,乡里又赶紧送到县里去,才保住这条命。回了家里去,叫着文革去同我哥说一声。只见他去是去了,回来只顾去想着要重新修路去,也不知他告诉我哥没有,我左盼右盼不见哥来,就不理他了。到了阳历八月十一日,哥和嫂子还有原来在三中教书的李老师就来看我了。我哥见我可怜见,誓要为我把仇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那山给炸了。转日范老师带人来了,一听说那技术员说我哥是毛三教,整个村子里的人都愤怒了。山里人缺的是什么,不是路难走,而是粮没有呀!路绕远点有什么关系,能多有几十亩田,能多打几万斤粮食,就不用像我家去年那样总是饿肚皮,逼着文革那哥哥嫂嫂带头孩子走四方呀。那技术员听我们说得在理,觉得我哥虽然有点文不文理不理的,但想的比他们那些书呆子还是长远些,认同了我哥说的修路不能一味求近求快,像我们那样山多田少的地方,是可以利用修路的机会修一些梯田的。妹妹和弟弟都在读书,我和文革也就一心扑在了公家事上,那技术员见我们这么拼命,他不知道我们其实也是在为自己,就认为我们公而忘私了,就告诉了我可以去考公办教师,我说我不够条件,他就说如果像我这样的老师都不够条件,这全县没有一个人够条件,县教育局就给我破了例,让我参了考,上个星期就接到了通知,说我考上了。要不是哥给妹定了魂,心里有主见,也没有个今天。哥就是我的亲哥,不管多么困苦,只要想着哥对妹子说的话,我就有战胜困苦的力量。到了学校来,我哥也对我说了,吃了国家粮,要做国家事。何校长,我也向您保证,我不会给三中丢脸的。我不会让一个孩子在我手上读不上书的,他们没有钱,我替他们出,他们没有书,我为他们买,他们没有吃,我分一口吃,总有一天,我们那个村能好起来的,我和文革都会努力的。”
    何校长用手轻轻地擦拭了一下眼角,说:“丽云,你和文革都是好孩子,我相信你们两个一定能把你们的村子建设好,把每个学生教送出来,你们自己也要注意身体,不要太累了。另外,你是公家人了,公家人就有公家人的规矩,现在都规定了要到二十岁才能结婚生娃,又只能生一个,你不后悔吗?”
    丽云说:“我不会后悔,生儿生女我都不后悔。我听嫂子说,我哥向我爷爷承诺了三件事,修路建校办茶场,让山里娃有书读,好走路,能吃饱,让老百姓都过上好日子。我也对文革说了,他现在是书记,就是一个村的家长,村里过得好不好,就看他带得好不好。我现在是老师,学生好不好,全是我的责任。我们不能给我哥丢脸。我两个不能只想着自己,只想着自家,要一起努力,让全村的人都过上红红火火的日子。”
    何校长说:“丽云,刚才还听你说你大哥大嫂带着孩子走远方去了,回来过吗?过得好吗?”
    丽云说:“何校长,本来我不想提他们,一提他们就伤心。说他们过得好吗,也不见得好,说他们过得不好吗,又总感觉不对劲。今年七月半前一天,大哥大嫂带着一对儿女回家来,一个个面黄饥瘦无精打彩,到了自家门,竟不敢进来,刚好那一天我还在上课,文革带着大家出去修路了,只有我娘在那屋檐上坐着。我娘因为我的事受了点刺激,总是怕我离了文革,我说了好多次她都不相信,神智有点不清醒,没有认出我大哥大嫂他们来。我大哥大嫂愧疚地很,就在那门口陪我娘坐着巴巴望着我回来,怕我不让他们进家门。我上完课后,见了他们,问他们到了家门为什么不进去,我大嫂就连声说对我不起,说小时候对我如何差,一碗清汤都不让我喝,爹死了就狠了心把我丢,让我替他们养着娘负着债。我问他们这一年到底漂了那里去,两个人就是不肯说。我大哥拿出一百块钱,定要我收下,说这一年就只剩下这些钱,先让我拿了还债,等明年多赚点钱,再给我还给那左邻右舍去。我怕伤他们的心,也就接过了,作了饭给他们吃,两个人见是白米饭,吃饭就变得好斯文,都只吃了半碗就说饱了,两个小孩子吃了一碗还想要,就见两个大人在便眼色。我就抢了碗过来,给他们四个都再添了满满的一碗,对他们说,我种的是他们的田,吃的是他们的粮,回了家来对我还这么客气有什么意思,我现在和文革都是公家人了,生活比过年好的多了。”
    何校长说:“丽云,你能这样对你的大哥大嫂,很是不错,他们到底在外面过得怎么样,他们说了吗?”
    丽云说:“他们不肯说,只说对不起,说我只不过是他们家捡来的一个娃娃亲,没想到对他家那么好,对他娘那么好。后来,我就问两个小孩子,小孩子嘴不严,就说了,原来我大哥大嫂身上没带一分钱,全给花费了在我爹的葬礼上,只带了一些干粮和衣服,顺了山路走出去,我哥只下过广东割早禾,饿着肚皮往外走,见两个孩子实在抵不着了,也就拉下了面子到那路边那户家里讨口饭吃,到了广东,遇见好心人,正要伐木去,就砍了几个月的木头,身上才有了点余钱,转了今年也又到其他人家割早禾割香蕉的,也算赚了两个钱,可一家四个人要吃要穿的,也就剩不了几个钱。我叫他们不要出去走四方了,大嫂有些犹豫,大哥却觉得对不起我们。因为一年来,不曾在家里种过一分田,不曾在家里种了一棵菜,一曾在家里养过一天娘,想着在外面找了一年的副业,改年应该熟悉了些,可以赚更多的钱要帮我们还清外债。我一横,说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你把娘丢给我照看,明知我和文革都要办着公家事,这田呀土呀哪里种得那么多,你那两个小孩子跟你们出去能有多少出息,连个书都读不成,放在家里我还能帮着你照看点,说得他们头都不敢抬。何校长,您看,我说得对不对,两个小孩子总要读书吧,我们又不能经常陪着我娘说话,有两个小孩子陪着在她身边,说不定她就好了呢。后来,文革回来了,听我数落他大哥大嫂,开头还挺是不服,后来觉得我都是为了他大哥大嫂好,也就劝他们留下来,说现在修路正缺人手,做为这个山里的人,能装作不看见吗?再说了,他们在家里,也可以帮着点我们,多开点荒,多种点田,这日子不就渐渐好起来了吗?我大嫂就被说动了,同意了和两个小孩子留在家里做田,但我大哥倔,觉得那债不应该分给我们,因为是他自己去借的债务,那时候我们还在读书,将债务分了一半给我们是不对的,就连我大嫂我觉得这借的债务就该她和大哥还,说什么本来他们要是有能力,都还要供我们读书的,现在倒好,不但自己的弟弟妹妹要我们供着读书,还要分债务给我们,自己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大哥就想再去找副业,赚些钱回来把债务还清。他准备陪我娘过了重阳节就又出去找副业,现在在帮着文革修路,和大家一起在开梯田。”
    玉梅听着丽云的话,在心里掀起了千番浪。是呀,就算不读书了,就算考不上学校,又有什么可怕的呢,不照样可以在广阔的天地上大有作为呀,能用实际的行动去感化自己的大哥大嫂。她作为一个读了那么多年书的女娃,懂的道理实在是太少太少了,就只想着拼了命考个师专什么的出来,教教学生,过得体面的日子,哪里想到在农村里还有那些多没有读过书的人希望我们这些高中生去带领他们改天换地呀,毕竟,大学生太少了,县一中二中三中一年加起来,也不过就考上三四十个去,整个农村要变化要发展,老百姓要过上好日子,还不是要依靠这一代的高中生吗?
    何校长说:“丽云,你做得都很好,现在我们这农村就是需要你们这种人,能考出去当然是好,但像我们三中,一年也那么多人去考,好的时候有个十来个,差的时候就只有几个,大部分人还是要回到农村去的,你们能考到高中来就已经非常不容易了,回去能想着为自己的村里做点事,能想着把自己的一大家子维护好,那就是好孩子,那都是在为三中争光。现在从三中回到你家要走多久了呀?”
    丽云说:“现在这路也改直了一点,走得快的话,从三中到我家两个半小时就能到,如果坐一段车,走路就只要一个半小时了,近了有一个小时左右。听说再过个把月,省里还会派扶贫工作队到我们那两个村来,那路一做好,再买辆单车,不要一个小时就可以飞来见我哥了。”
    何校长说:“昨天你自己一个人从家里出来的?”
    丽云说:“文革送我出来的,也说了今天下午会在我们搭班车的地方接我,叫我不要怕,迟一点回也不要紧,叫了五点最后一趟班车没见我下车,就知道我不回去,就明天早晨来接。”
    何校长说:“看样子,你是打算陪华生过这个中秋的,我看华生媳妇都没有打算呢。”
    寒梅说:“我本来是没打算,不过我妹子都打算陪她哥看中秋的月亮,我怎能不留下来陪着他看呢?我要是不留下来,说不定,他被什么梅拐走了我都不知道呢。”
    玉梅一听到寒梅讲到她,便笑了说:“寒梅,你防我都防不胜防呀,你陪得了八月十五,能陪九月九呀?陪得了九月九吗,又陪得了十月初十呀?”
    何校长说:“玉梅,人家媳妇在这儿呢,不要乱说,还是好好地读你的书呢,考不上大学,你用什么来同人家寒梅比呀?”
    玉梅说:“知道了,何校长。可我觉得,考大学也并非唯一的出路。”
    何校长奇怪道:“玉梅,你什么时候改性子了?你补了一年又一年,不就希望考出去吗?”
    玉梅说:“何校长,您看,现在在您面前三个山里出来的女娃。这寒梅出得最早,只读了初二就出来了。但她现在混得最好,自己穿得光鲜,华生也爱着她,只要一见到她,我们这些女孩子全是天上的云,华生不会抬头看一眼,寒梅衣服做得好,三中的学生也有不少专门叫了她做的,听华生说她媳妇每月收入都能挺我一年的学费。这丽云去年没办法读了,到了今年她老公当了支部书记,她考上了公办教师,吃国家粮,办国家事,大哥大嫂也愿回来帮着她做事,就是听着脸上也荣光。而我,在三中读了一年又一年,吃得最差,穿得最烂,读着读着连抬头看人都不敢。要不是这个学期同华生同了一个多月的学,能听他一些无来由的说话,把自己的心结打开,我都不知道我会不会变成祥林嫂了。就算考上了,说不定好像那范进中举一样听到消息就疯掉了。”
    何校长说:“玉梅,你能说出你的心里话来,很不错,不过华生他是有媳妇的,你还是不要把心思用在华生身上来,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值得你去关注的男孩子的。”
    玉梅说:“何校长,您放心吧。我会注意的,华生再好,也只有一个,何况还那么多女孩子来抢呢。我以前都不明白,这华生有什么好的,那么多女孩子喜欢她?接触了他之后,才知道,千万不要去接触他,好容易陷进去,都无法自拔,连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就喜欢上他了。见寒梅来了,这心里就吃起醋来了,都不像从前的我了。”
    玉梅说了这些话,心里面痛快了一点,她终于有机会向华生表白了一次,管她寒梅做什么反应呢。寒梅听了玉梅这样一说,心里也在想,原来这玉梅也不简单呀,故意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不就是说她喜欢上华生了吗,离不开华生了吗,这和去年的怡莲有什么区别吗?也没有多大区别,就是故意在她面前说的。寒梅也就不恼了,说:“玉梅,不要紧的,不用无法自拔,又没有谁把刀挂在你脖子上。”
    玉梅一听,厉害呀,叫我自杀呢,便说:“寒梅,我呀,就是没来由喜欢华生,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寒梅见玉梅说得更直接了,便说;“那就要看华生他喜不喜欢你了。华生,你喜不喜欢玉梅这个妹子,要不要我把你让给她。”
    华生说:“媳妇,你说什么话呢?她比我大呢。你不喜欢在这三中呆,等一会吃了饭之后我陪你回街上去,晚上我再回来。”
    寒梅朝玉梅看了一眼,说:“玉梅,这我就没办法了,华生他自己不愿意呢。”
    玉梅不说话了。寒梅就说:“华生,这里热闹些,你看,何校长他们,刘老师范老师她们,都疼爱着你呢,还胡专门来看你的妹妹,和我一样,都喜欢着你,想让你陪着一起看这八月十五的月亮。关键是呀,还有一个女孩子,做梦都想你陪她看一次月亮呢,也许以后再没有机会了也不定。”
    小刘老师因为是75班的班主任,同自己班上的女同学接触得多些,那些女同学们平时没有什么事也会时常提起华生来,对每个女孩子心里对华生的各异想法也有一定的了解,对寒梅说的话便不是很在意。
    小范老师的主要心思就是要把小刘老师比将下去,平日里在房间里钻研课本的多,和同学们接触的少,想当然便多一些,对寒梅和玉梅两个人互相挤兑的话就比较在意,自然而然就联想到了自己那分了在县城单位里上班的男朋友来,这八月十五,月圆之日,又是星期天,怎么不来看我,难道已经被别的女孩子喜欢上了变了心吗?
    小刘老师恢复了她一贯的笑容,小范老师则沉浸到了自己营造的忧郁之中,脸冷冷的,没有表情,有点走神。华生不知道小范老师为什么突然就变了脸,见她脸发白,就问:“范老师,您是不是感冒了,要不要去看医生呀?”
    小范老师回过神来,缓了缓,说:“呵,华生,我没有呀,就是心里面想着别的事有点不舒服。”
    华生没有领会到小范老师的意思,便说:“范老师,不舒服的话,还是去看一下医生呀,你的脸好吓人呀,是不是心口痛?”
    小范老师又好气又好笑,但又觉得心中涌现出一丝温暖来,说:“华生,我不是心口痛,我就是想着个人儿,在这月圆之日也不来看我,心里不舒服。你看,你媳妇和你妹子都来陪你了。我呀,我呀,好歹也和你说的那样,十一二岁就开始和他谈恋爱了。在我读师范的时候,还能时不时去看我。一离了学校,毕业分配了,也不知被那个狐狸精迷住了,这样的日子都不来看我!”
    华生说:“范老师,他也许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呢,说不定到了晚上他就来了。”
    小范老师说:“我说了,他要晚上才来,叫他叫茅房边去!”
    大家笑将起来。何校长就问小刘老师,说:“小刘,你谈了男朋友没有?”
    小刘老师笑着说:“学英语的女同学多着呢,班上女多男少,没有哪个男同学追我呀。自己就算看上了哪个男同学,也不好意思去反追,万一被拒绝了,那这脸真没地方放了。”
    何校长说:“小刘,你是街上的吧。星期日下午不上课的时候也多回去回去吧,多多到那些单位上去接触街上的小伙子。”
    华生又插话了,说:“何校长,星期天那些单位不是不上班吗?刘老师到哪个单位去找男朋友呀?”
    何校长和两个老师都忍不住发笑。小刘老师说:“华生,你也太操闲心了吧,他们上班我还真是不好去找呢。不上班的时候,也可以叫我那些同学介绍介绍出来认识认识。”
    吃了三巡酒,到了两点钟,吃过一碗饭。何校长说:“月下谈情说爱的事情那是你们年轻娃儿的事情,我就不留你们了。今天晚上不上课,小范老师你也不要去把你班上那些同学管得太严了,适当放松放松,我还记得前年75班搞的晚会,我老伴也来了呢,搞得很好,到了高二一文理分科都没有听过那些女同学们唱过什么歌。高三了,也可以和小刘老师一道,拉了同学们到那草坪上搞点篝火晚会什么的。天天死盯着那书本,适当放松一两回也可以呀。还有你自己,也不要总是想这想那的,一边想着不能输了小刘,一边想着自己那个男朋友怎么就不来看我。事物都是向前发展的,该是你的人不管他相隔千山万水依然是你的人,不是你的人就是在天天在你面前逛荡,有一天他依然要离你而去,也给自己的心放个假吧,我听高三同学在背后都说你是冰美人呢。”
    小范老师笑道:“华生,是不是你给取的,我觉得高三的同学只有你那么大胆给我取外号,那你们背地里说小刘老师什么呢?”
    华生说:“我哪有胆量给范老师取外号呀,不知道谁取得,我反正没有听过。刘老师吗,好多同学原来都不知道她是老师,说快了叫她的名字倒是有的。”
    小刘老师笑着说:“该不是叫我小曼妹妹吧?”
    华生就笑了。
    小范老师说道:“我是冰美人,她是小曼妹妹,这差距也太大了吧,好像我都没人要似的。”
    华生笑道:“哪里哪里,也许你现在到校园口一看,你那喜欢着的人就来看你来了。”
    小范老师笑了说:“我觉得华生是挺有灵感的,我现在就要去看看他到底来还是没来。”
    小范老师果真起了身,走出了何校长的房间到那校园门口去看了,那华生随口一说,谁知小范老师当起真来,便也起身跟着小范老师出去了,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要是小范老师没有见到她那喜欢的人儿来该怎么办,怎么办?






发表于 2017-11-10 14:16 来自红网论坛客户端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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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5-3 11:07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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