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仲不无惋惜道:“还有这种事?那太可惜了。” “喔——”随着一声火车的鸣叫,紧接着,便是“哐、哐……”的减速和刹车声。 不一会,白矾便背着被包从出站口出来了。 没有车,他便只有步行。 当他回到他的部队机关所在地卫生班门口时,他的班长葛根正坐在自己的床前在看书,见了他,便顺口招呼道:“白矾你回来了。” 同时,白矾也叫着他道:“班长,我回来了。”在走进门时,他见自己原来的铺位还仍空在那,就直接地把行李扔到了铺上。 这时,葛根又带着关切说道:“护理副团长可辛苦吧?” 白矾:“班长,不辛苦。”接下,他便又改为说道:“我去宣传处老乡那有点事啊。” 葛根应允道:“去吧。” 白矾出后门,经过大操场,来到团机关处。这里同样是几栋屋里带走廊的平房。他走进宣传处门对面的一间屋里,一进门就叫着正伏在桌前写字的战友道:“伏龙,” 伏龙惊呀地抬头道:“咦,你回来了?” 白矾道:“回来了,给我找几本书看。” 伏龙:“你一来就要书,现在只怕就剩得库房的书了。” 白矾:“那就去库房拿吧。” 于是,伏龙便领他到后面的一栋房子里。伏龙打开一间屋子,二人进去,里边只见乱七八糟的堆放着许多的书籍。而且上面还有很厚的积尘。 伏龙把他领进后说道:“你喜欢什么就自己找,这屋里我也是头一次进来。” 白矾一边翻找着一边说道:“你也翻翻嘛,关建找一找刘少奇的《修养》,我想看看到底写的是什么。” 伏龙道:“不知有没有啊?只怕早都烧了吧。” 白矾:“不会的,这都摆多少年了。要是地方上,那肯定是没有了。” 说话间,伏龙也就在书堆里翻了起来。 “得了、得了,伙计。”不一会,伏龙便兴奋地叫了起来。 白矾听了却道:“你拿着,那书就在这屋里看,不要带出去。”可他自己却还在那里翻找。 伏龙拿到了《修养》,也就去窗前看了起来。 白矾折腾了一阵,也就只拿得一本厚书。之后,他便也去了伏龙身边。并打开一本堆放的书坐到上面说道:“坐下我俩一起看吧。” 伏龙这时移开目光看一眼白矾手里的书问道:“那么厚一本,是什么?” 白矾把书现给他说道:“《资本论》” 伏龙:“那书你也喜欢看?” 白矾道:“要想成为共产主义战士,不懂得两种社会性质,和社会原理,可又如何去为之而奋斗呢?” 伏龙听着又想起说道:“你那么喜欢看书,我那还有个借书证,拿它可到市图书馆去借。” 白矾一听,兴奋道:“那好呀。” 说到这,二人便把目光都集中到了《修养》上。 红彤彤的夕阳,在大平原的地平线上,眼看就要落下去了。 而牡丹市的城区,则在这最后的光照里,正渐渐的在失去透明。 这时候,白矾在他的卫生班屋里,一人正临窗坐在桌前,特别认真地在那里看书。而且,他还不时地做着笔记。 同时,在屋里尚还有另外一个战士,手里也拿着一本书,他时而看,时而背的在那里走来走去的读英语。 可在离白矾两三步距的门外,班里的其他人却都在那里扯闲谈。而且数他们的班长葛根话语最多,也最头头是道。 白矾虽在看书,有时却也听得明白。 这时,不知哪个战士说了几句,那葛根就接过话题道:“就说这生活里吧,他偏有那不讲道德的,譬如走路,有时经过一家门口,猛然的从屋里泼出一盆脏水来,浇到身上。你们说,碰到这现象,谁能没有话说?可这就有那么一种人,他偏由不得你说他(她)。你要是说他把你衣服弄脏了,他(她)倒会说你不会走路。为什么要走他家门前过,不绕着走。遇到这种人,你还不能和她顶吵。否则,他(她)还会骂个你狗血淋头。尚是那稍讲理的,倒还会说一声‘对不起’。再一种,就是那主动赔不是的。这都是生活中的细节道理。真正讲公德的,她总会先看一下外边,尔后才泼水出去。” 接葛根话碴,又一个战士说道:“这种事,在平地,倒还算好。要是碰到在楼下,被浇到头上,那才叫惨。” 当几人正说在头尾上,管仲这时走来了却邀道:“来,谁同我打几圈朴克?”他嘴里这么说着,脚下,却没停步地就走进了屋里。 当下,便就有两个战士应从他也跟进了屋里。 三人来到房子中间的铺位上,管仲见还差一个,就又呼唤道:“还要一个,谁来?” 门外,葛根却小声说道:“都别和他玩,看他还怎么去耍赖。” 管仲见没人响应,就点着名道:“葛班长,你来。” 葛根应答道:“我才不和你玩呢,玩起又没意思。” 管仲道:“今天决不耍赖,来硬的。” 葛根这时却对身边的一个战士说道:“阿魏,你去。照顾照顾他情绪。” 阿魏便听从地起身去了。 进了屋,阿魏却激将道:“队长,要打,我可声明,今天不挂胡子。” 管仲:“那你说用什么惩罚?” 阿魏道:“反正我牌又玩得臭,你要不怕的话,我们今天就玩钻桌子。” 管仲却说道“钻桌子不好,这影响军人形像。” 阿魏:“那你说怎么办?要不就罚搬砖,走廊正好有堆砖要移,输了呢,每次搬八匹送到外边去。” 管仲:“这太麻烦,还是挂胡子吧。” 阿魏到铺上坐下道:“那我就不干了。” 管仲:“好,搬砖就搬砖。” 阿魏:“可不许悔!” 管仲:“不——会。” 于是,四人便开始玩了起来。 一局结束,管仲便输了。 当即,阿魏便说道:“搬” 可管仲却道:“第二局开始。” 阿魏:“不行!要不搬,我就不玩了。” 管仲只得依从道:“搬就搬。”说罢,他即起身去到门外走廊,搬了砖送往屋外墙脚。” 可不一会,第二局管仲则又输了。并在经过白矾身边时,白矾则故意地说道:“队长,我来替你搬吧。你走来走去的,麻烦。” 管仲一边往外走,一边则说:“嗳——让你搬不就失去意义了嘛。君子立言,是不能再咬自己舌头的。” 明净的蓝天下,一望无际的牡丹市,在柔和的阳光里;又迎来了新一天的活力。 眼下,在5110部队前院大操场一边的路旁,三个婷婷玉立的花季少女,此时正站在一处花坛的近前;如痴地欣赏着坛内那几簇硕大而相互斗艳的牡丹。它,有红的、有紫的,也有黄色的。 三个少女,她们一边观看,也一边赞美。 正当她三人兴致欢笑之时,一位较她们约长一个年轮的女教师自后边走来朝她们说道:“走,我们进去。” 于是,她们在老师的带领下,直往卫生队的房子走去。 到了屋里,她们先进了医生办公室。且屋里正好没有病人,老师一进去,就对坐在办公桌前的管仲说道:“管队长,我把她们带来了。” 管仲当即就站起来说道:“啊,那就带她们先到各科室熟悉一下。”说着,他便领她们出门,一一的去了各个科室,并作了介绍。 最后,他(她)们才回转进了注射室里。 这时,白矾正在临窗水龙头边洗刷器具。 管仲一进屋就对那师生们四人介绍道:“这是负责注射的小白,他是个书虫……” 这时,白矾已洗好了转过脸来。 管仲这才又转对白矾说道:“白矾,她们三个市里学生,来我们这学习,她们想知道什么,你可教教她们。”说罢,他便就转身出去了。同时,她们的老师也跟着出去了。 这时,白矾一看三个学生,其中一个高的,比白矾却要高出一点。且面目也比较清秀。另两个矮的,则与白矾差不多。她俩,则一个是萍果脸,一个鸭蛋脸。而且两人的眼神都妩媚动人。 三人趁着老师出去,高个则向白矾自我介绍道:“我们三人都是市三中的,为响应毛主席三学号召,在毕业前来你们这里学军。 时间三个月。我叫夏枯,她(指鸭蛋脸)芙蓉,她叫桂枝。” 接着,白矾便说道:“啊,我这只管打针,可没你们要学的。” 当着高个与白矾说话之际,芙蓉和桂枝却在去看白矾桌上的几本书了。而且二人还对着书在念着书名:“《中国通史》,《中国古代史》,《罗辑学》,《鲁迅杂文选》,《内科学》……” 白矾见她们没有走的意思,便走回他书桌前,对芙蓉和桂枝说道:“你们要喜欢看书就各拿本看去。趁着没事,我可得看书了。” 芙蓉和桂枝便当真各拿了一本,并知趣地让开到一边,随便地翻看起来。 可当白矾在桌前刚一坐下,不意管仲复又走回来对他说道:“白矾,党员们都要去开会了,你看家啊。” “好嘞”白矾这么答应道。 当管仲去了之后,夏枯好象不大相信地问道:“小白,难道你还不是党员?” 白矾正色道:“叔叔不叫,你怎叫小白,难道你比我还大?” 夏枯:“不比你大,也差不了多少。” 白矾:“那就差远了,起码也比你们大一轮。” 芙蓉插一句道:“说大话,就算你大些,顶多也只大得一两岁就了不得了。” 白矾:“大一两岁,我脸上写得有吗?别小孩子说话没规矩。” 白矾这么一说,便引得她们三人都发起笑来。 接着,夏枯又说道:“好吧,那我们就叫你解放军哥哥。” 白矾:“叔叔就是叔叔,怎么能叫哥哥呢?哥哥,只有工人老大哥才叫哥哥,还有农民伯伯。叫法都是不一样的。” 夏枯:“看不出,你还会卖大。” 白矾:“这不是我卖大,就是在外边,你们爸妈碰到戴帽徽领章的,都还要叫一声解放军叔叔呢。” 芙蓉道:“那也只是在外边不认识,可现在我们已认识你,还那么叫,多别扭。” 接着,芙蓉又问道:“白大哥,你当兵几年了?” 白矾谎言道:“叔叔已在部队干了七、八年了。” 芙蓉:“谁信呢。” 白矾:“不信?我来头一年,还看到过你们哭鼻子呢。” 芙蓉:“是吗,那你这么老的兵,怎到现在还没入党呢?” 白矾:“入不入党,那也只是一种形式。人,真要有抱负、有信仰,心里装着他人,一心向党,向着祖国。而且永不变型,那才是主要的。不要以为有些人入党快,就一定都是好的。其实,生活中又往往是那些利欲心重,贪图个人目的,而又善于钻营的人,则更容易博得机会入党、提干。但,他们的真实面目,终会暴露到光天华日之下。所以呢,看一个人,得要看他的灵魂。可,能够看透一个人的灵魂,那也不是人人都可以做到的。他必需有敏锐的洞察力,和精辟的分析能力。”说到这,他又突然想起道:“啊,对了,关于人的灵魂,我这有几句话,你们看是不是这回事?”说着,他便从抽屉里取出他的笔记本,并打开了递给芙蓉。 芙蓉接到手里看时,夏枯和桂枝也一并奏拢去。并且夏枯还说道:“干脆念念吧。” 于是,芙蓉便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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