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11月3日,农历九月十七,星期六。下午下了课,华生到一中卫生室打了针就去了寒梅店里。
寒梅已经习惯了华生一个月来一次了,问:“老公,你来了,你那病好了些吗?”
华生说:“好些了,肚子不痛了,就是这屁股被天天扎起,都坐凳子都怕了。”
寒梅说:“那就站会儿吧,过我这里来,给我按按肩膀,这一个月挺累的。”
华生走到寒梅后边,寒梅踩着缝纫机有点吵,华生便帮寒梅按摩着,等她踩了一次,沿整个衣服一条线缝过了两路线,停下来的时候,说:“媳妇儿,别接那么多活,太累了身体会垮的,你病了,你老公我就不知要到那里讨饭去?”
寒梅说:“我回了一趟家里,跟爸爸妈妈说了,给了五百块钱过来。国庆节后几天,也有着几对新人来做结婚服,我和璐璐也按照你那天讲的妆补人人补妆的给她们讲了。也做了蛮几套,赚了几百块钱。”
华生说:“我媳妇儿做什么都挺历害的,但也不要因为钱太辛苦了。”
寒梅又踩了一次缝纫机,停下。说:“老公,说实话,是挺累的,但我只要一想着你,便不觉得辛苦。”
华生笑笑,看着自己的媳妇儿在做衣服,呆了一会,自个人进里屋去到厨房里做饭吃了。
华生经这一病,有些饿不起了。稍微饿走一点点,就难受,胃便有点胀痛。
做好了饭,华生自己舀了一碗端出来吃着,见寒梅她们还在忙着,又进去自个人吃了。吃了饭,将饭菜重新放在锅头里温着,倒了开会吃了药,便拿出书来看。
寒梅见华生就端了一次碗出来,久不露面,就进里屋去看了一下华生,见他已在看书,有些生气,说:“老公,不带你这样的,你煮好了饭都不叫我们吃。”
华生抬头看了一眼寒梅,说:“媳妇儿,饭菜都给你们温锅头里了。我饿不起,太隔久了胃里就不舒服,见你们都忙着,就先吃了,然后吃了药。你饿了吧,我去给你盛。”
“我想媳妇儿陪我去,我现在见着医生都怕,天天屁股被扎针。”
“那明天就去吧。老公,这次你们月考了吗,考得还好吧。”
“老公,你别着急,这次是病耽搁了,下次一定能考好,我出去了,你看书吧。”
到了九点多快十点的时候,胡柳过来了,进来只看见寒梅和胡柳在踩着缝纫机,没见着华生。
“在里面看书呢,你这么迟到我这店里来,有什么事吗?”寒梅头也不抬。
“心里人不痛快呢,这普通班和重点班就是没法比,我们班第一名还比不上重点班的第三十呢,过来透透气。”
“我老公上次到医院检查有病,花了好几百块钱,现在都还没好,这次也没考好。”
“不行!我可不愿意他和其他的女孩子在一起,这一男一女凑一块,准没好事。”
胡柳不禁笑了,说:“寒梅,你都不是和你那个华生腻歪了十多年了吗?”
寒梅说:“我和你不一样,你呀,找别的男同学我没意见。要找我老公,那我只能对你说一声对不起了,你请回吧。”
胡柳说:“寒梅,这就奇了怪了,我没和你老公怎么着呀,你就要赶我走,你这是什么意思呀?”
寒梅不再理胡柳了,进了里屋,对华生说:“老公,又有人看上你了们哟。”
寒梅从里屋走出来,胡柳还没走呢。徐璐在陪胡柳说着话,见寒梅出来,嘴角含着笑,自顾自回到自己的缝纫机前做衣服了。胡柳不好发作,和徐璐拉了一会儿话便也走了,寒梅见胡柳走了,得意地笑了。
第二天,华生请了上午假去看了医生,检查的结果是好了一些,但药必须长期坚持吃下去。
华生的学习上上下下,病情反反复复,就这样过了一个学期。
寒梅和华生回去过了年,正月初六又回来,正月里的生意淡了一些。华生的弟弟贵生也读初二了,上面又有个老大看着,华生的父亲能给华生的钱也比较有限。寒梅感觉有些吃力了,没有办法,将店盘给了徐璐,自己不敢告诉华生,在正月十六去深圳打工了,留下了不足一千块钱和一封信给华生。
等到华生再到店里的时候,寒梅已经不在店里了,徐璐把信和钱给了华生。
我去深圳打工了,赚了钱就寄回来给你。你要好好养病,好好学习。
华生看到寒梅的信哭了,从些不知寒梅身处何处,不知她喜怒哀乐,不知她过得苦不苦,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