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记忆,小小说《一斤猪肉》 文/肖福祥 “双抢”进行很久了,一天,奶奶递给我一块钱,一斤猪肉票,要我去公社供销社买一斤猪肉回家,给我改善一下伙食,做猪肉吃。 “孩子,双抢这么久了,你去买一斤猪肉回来吧,我给你做猪肉吃。”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湖南大部分的稻田种两季,一季早稻,一季晚稻。每年的六月底到七月底,是湖南一边收割早稻,一边抢插晚稻的“双抢”时间,我们叫做“双抢”。 “双抢”期间,湖南的气温很高,是湖南一年中最炎热的时候。田间里的温度更高,每天下午,经过一天的暴晒后,温度通常高达40度到50度。 “双抢”期间很忙。我们每天早上5点起床拔秧,干到早上8点回家吃早饭。上午9点下田收割稻子,下午1点回家吃饭。下午2、30下田插秧,晚上7点收工。 我们很辛苦。 当年,我们吃点猪肉很难。 当年,农村割资本主义尾巴,农民养猪少。再,农民养的猪,杀猪时,先交了国家的,留下的才是自己的。留下的更加少。我们吃猪肉,多半靠国家发给我们的猪肉票。我们凭猪肉票吃肉,国家实行计划供应 当年,我们那里没有自由市场,三个大队,3000多人,全由一个供销社供应。供销社每天杀一条猪。养猪户留下了一点,再供应完那些吃国家粮的,才是我们的。 那次,那一斤猪肉我买了3天才买回家。 第一天早上我赶了一个早,很早就去供销社了。本想排队时排到前头,能买到猪肉。 肉少人多,买肉实行排队。排队排在前头的人基本上能买到猪肉,排在后头的人,很可能买不到肉。 可是,还有比我更早的人。 第一天早上,我回到家里,奶奶问我:“孩子,猪肉买到没有?” 我说:“没有。” 她说:“怎么了?” 我说:“我晚了。” 第一天早上我没有买到猪肉。 第二天早上,我比第一天早上虽然还更加早了一些,可是,还是还有比我更早的人。 第二天早上,我回到家里,奶奶还问:“孩子,今天买到猪肉了吗?” 我说:“还是没有。” 她说:“又怎么了?” 我说:“我还是晚了。” 第二天早上我也还是没有买到猪肉。 第二天晚上,我干脆没有睡觉了,吃过晚饭,稍微休息了一下,我就去供销社了。 这天我买到猪肉了。猪肉七毛六分钱一斤,我买了一斤。 我很高兴。 我家离供销社有好几里山路。 然而,回家的路上,我半路给天上的一只老鹰抓了。 半路上,天上的一只老鹰发现我手里拿着猪肉,一个俯冲,冲了下来,抓着猪肉就往天上飞。 当时我全神贯注的是脚下,想的是怎么样快点回到家里。 没有注意到天上的老鹰也会来抢我手里的猪肉。 好在猪肉我握得紧,它没有飞多远,猪肉掉了下来,我赶紧捡了回来。 我的右手手掌大拇指处被它深深地抓出了一条血口,血流不止。 第三天早上我回到家里,奶奶很惊讶。 “孩子,你的手怎么了?” 我说:“奶奶,我给老鹰抓了。” 她说:“孩子,老鹰怎么抓你手了?” 我说:“半路上,我没有注意,天上的一只老鹰俯冲下来抢我的猪肉,把我抓伤了。” 奶奶用嘴不停地帮我吸我的伤口,帮助我把伤口处的污血清除干净。 当年农村缺医少药,说用嘴吸干净被动物抓伤,咬伤的伤口,人不得病。 “孩子,怎么老鹰也欺负你呢?” 我很小没有父母,全由奶奶抚养长大,我父母过世后,奶奶对我的成长很担忧。 “双抢”期间,时间紧,任务重,温度高,体力消耗大。奶奶拿钱、拿猪肉票给我,原本是想给我做点猪肉吃,改善一下我的生活。没有想到半路上我反被天上的一只老鹰抓伤。 奶奶两眼满是眼泪。 1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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