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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兰推攘不过,便只得接了。 白胶香和瞿麦在与佩兰分手后行走中的路上,二人一路谈过了佩兰的遭遇后,白胶香则又吐出心中的疑团向瞿麦问道:“你那同学苏叶到底怎么回事,都离婚这么多年了,又有钱,怎么就不再找一个呢?” 瞿麦道:“她现在谁都瞧不起,只专在等一个人。可这人又不是她所能等的,所以才这么死捱着。” 白胶香:“她还有这么专爱,那男的不在本地?” 瞿麦想想又松了口道:“我干脆告诉您吧,她所等的人其实就是牛子哥。” 白胶香霎时睁大了眼道:“啊,她和我们牛子哪来的牵扯,这不可能吧?” 瞿麦道:“这有什么不可能,我们本来就是同学。她也老早就喜欢牛子哥。” “可我们牛子又有什么值得她爱的呢,”白胶香好不困惑道:“他现在又穷,还有乌梅和两个孩子。就牛子那个性,又能和她走到一起吗?” 瞿麦:“能不能,她还不是那么想。瞧现在离婚的,说离就离。他不也希望牛子哥走这一步?” 白胶香:“真要不凭良心,牛子得和她到一起,这对牛子是要好到天上去了。可这毕竟也是难得成的事。” 瞿麦道:“说实在,我也希望牛子哥离。” 一句话,说得白胶香几乎都傻了眼。当即她便就站了下来,对着瞿麦呆看。 瞿麦见她吃惊,也就站住朝她苦笑一下。 笋竹一样节拔的避雷器,高高地立于广电局大楼的头顶之颠。它形似这坐高楼向上凸长的笋尖一样,在城西房区,如鹤立鸡群样提升起广电大楼,只身地直抵云空。 而在它身后矮一截的附属楼,外延的防盗窗内,个个都晾挂着晒洗的衣物。 楼内,宽敞的厅室,一副炫耀现代家庭的陈设,着实地光鲜醒亮。 且厅中的餐桌前,瞿麦一家五口,这时正吃着饭。 “长卿,和你说个事,”边吃饭时,瞿麦这样同身边的徐长卿说道。 徐长卿也只随便地应道:“噢” 瞿麦便接下说道:“明儿我和姑姑去巴吉走趟亲戚。” 徐长卿不假思索地:“看望您牛子哥?” “嗯,”瞿麦道:“不知他一家现在生活得怎么样,连姑姑都担心他了。今儿买菜,她特地邀我,叫我陪她去。” 徐长卿也并不在意地:“即然是姑姑邀您,那您就陪她去嘛,还与我说什么?” 瞿麦:“怕你多心嘛,不跟你说,不就成背着你了?” 徐长卿笑道:“呵,我是那小肚肠吗?别说您和胶香姑一起去,您就单独去,我都不会有他种想法。” 趁此,蒙花也就插言道:“是该去看看,这么久来,我和你爹就想着这事。” 廊亭一样的溪桥,则又像一顶无门的轿子,稳端端地立于房屋与房屋之间。 这时,却见一个女人的头影正从桥的那一头向上伸现出来。初时只见头发,尔后到脸,再才到看见整个身子。她,便是头发已见斑白的婆罗子。眼下,她已显得近乎苍老,且面目也癯瘦。但神彩倒还是精神矫健。她自桥对面拾级而上,到了桥面的亭中时,那在桥上卖肉的老者便朝她打起招呼道:“骡子,搞块肉?” 婆罗子有意地扫他兴道:“吃不起。” 老者道:“你都吃不起,这巴吉可就没人吃肉了。看上哪一块,我给你剁。” 婆罗子又有意放慢脚步与他搭讪道:“到这时都快买臭了,你想害我俩老家伙拉肚子是不是?” 老者这时便也拿她戏谑道:“这肉还新鲜得很呢,保证不得让你拉肚的。真要是拉了也不要紧,我会拿棒子给你塞住。” 婆罗子过了他肉摊,到了这一边的石阶边则边走边说道:“你还是拿去塞你老堂客吧,今儿我这钱可得要拿去医院买药的。”说着,她便开始下了台阶。 老者则仍在她身后说道:“噢,你要买药啊,那何必还要去医院,红花家里就有,方便得很。” 婆罗子下了桥,没几步就在红花的家门前。她侧眼一看,泻叶的一间屋子果然是摆上了药摊。但她还是默然地经门前走过去,并在心里问道:“红花家里开了店,难道不在医院搞了?” 孤独,彷徨;整座房屋则近似一个伤心的老人一样蹲守在巴吉村外的路旁。 这,便是眼下的巴吉卫生院。且这时,它那敞开的大门内,却是静悄悄的不见人影。 婆罗子出了村口后,便直奔卫生院门前。她还未曾进门,就感觉到了面前这座屋子里,有着一种大不同于往常的寂静、衰像和冷清。 她到底还是毫不犹豫地走进了屋里。进门后,她仅仅只见白矾一人坐在那间诊室里在看着书。且两头的走廊,也是空荡荡的。原来医生们住的房间,如今也都是关着。 “卫生院人都到哪去了,怎么就剩你一个人了?”婆罗子一边走进诊室,一边这样对着白矾说道。 白矾见婆罗子走来,便朝她说道:“如今的鸟都已经飞了,那外边遍地的黄金谷,谁还呆得住林中,还不都去抢食了?” 婆罗子在他跟前凳上坐下说道:“我来见红花家也摆了药摊,难道是她私人开的,不到这医院搞了?” “是的,”白矾满心酸苦地说道:“现这卫生院差不多已成秋后的果树,本就不争春的花事一场,仅那么几个果子,如今也就剩得我这一颗挂在树上。可是又干又黑的一粒。要想吃桃,那也得看明年春了。” 婆罗子听着也不无惋惜道:“也真是的,卫生院怎么一下就开成这样了。” 白矾这时便避开话题问道:“伯娘来可有什么事?” 婆罗子:“我来找你给开点药吃的,不晓得怎么回事,最近几日老睡不好觉。一晚上也就一两个小时啊。” 白矾:“想问题了吧?” 婆罗子:“哪里啊,你说我还有什么可想的?她就是睡不着。” 白矾伸出手说道:“让我把把脉。” 脉把过之后,白矾便说道:“你这差不多属神经衰弱症,中医则指的是肾亏,也就是肾精不足。才会有烦躁多梦,头晕失眠现像。我看,还是吃中药比较好。” 婆罗子满口答应道:“那就开付中药吧。” “你等着,我去给你抓来。”白矾说着即起身去了隔壁药房。 很快,白矾便打点好了药,回来放到婆罗子面前说道:“先吃一付吧,见好再吃两付。” 婆罗子:“要吃几付,何不一起点了?” 白矾:“不用,只有把头付吃了,再开后面的药才会更精妙。” 婆罗子诚信道:“那就听你的,多少钱?” 白矾:“先拿去,明天再说,没效这付就作废。” “那好吧。”婆罗子即拿了药便出门走了。 “慢走。”白矾不失于后又客套一声。 可当婆罗子刚走一会,白矾便在诊室里听得屋子外头传来乌梅的叫嚷:“牛子,你到底要不要‘项食’胀? 白矾于是走出诊室,一看,却见乌梅站在走廊外的灶屋前正对着屋里瞪眼看着。 白矾不知何事,即遥对她问道:“又有何事,非得这么高声大气?” 乌梅嚷道:“挑水去!” 白矾站在那不动地说道:“这时也要我去挑水?” 乌梅道:“你肯挑就挑,不挑我们就别吃饭。” 白矾显得不满地说道:“你可真成了山寨大王了,做饭挑担水也全靠我。” 乌梅仍然说道:“我挑不了,也懒得挑。” “真是惯纵不得。”白矾显得无奈地这么自言自语地说了句,即只得听从地向灶屋那头走去。 深深的村中小巷,让两边高大而古老的屋墙挤得像矿井的遂道一样缩紧着身子;并在黄昏的天空下,几显得阴森而又带着幽暗。而唯有那青石板路面却还折射着头顶天空的晚光。 走在这巷道上,即见两边的古屋成一前一后的形式。前屋有小后门通街,后边的则是石砌的大门面对小巷。 眼下却正值农户人家吃晚饭时际,那前边古屋的后门处,一中年男子正端碗坐于石头门槛上吃饭。他一边吃着,则一边又在听聚集在对面人家大门前的人们扯蛋。 然而,他那前后门也不是正面相对,而是左右相隔两、三米距离。且后一家的大门前,既有当道站着的,也有坐于大门前的石级之上的。他(她)们中,大多来自近邻闲耍之人,其本屋院几个,则都端着碗儿,亦有已吃好的,也有正赶在吃的。 “如今的形势还是好,只要有本钱,想搞什么就能搞什么。”昏昏暗暗的光线中,一个男人的声音这么说道。 接着,便是男女掺差地你一言,我一语地扯开来—— “真要是搞作坊,那还是没有做生意划得来。” “做生意也得有头脑,正如古话讲的,‘不奸不成商’否则,那也是泼水日子多。” “别想这想那的,我看啊,农民也只有做好那几丘田来得稳当。” “你那还是哪个朝代人的想法?如今可要过时了。你做田一年能做出几个钱?都抵不得人家一车生意。” “听说开矿也能发大财,可惜我们这地方没什么矿可开。” “矿,兴许也有,只是不晓得。就是晓得,它也不是我们这些人能去想的。谁有那本钱?” “总之,这人还不如学门手艺。攒个得个,也没风险。” 此时,却突然地听得一个女人变过话题说道:“唉,你们都晓得不?听说泻叶家红花如今也在自家开药店了。这一来,她们家可是饭店,又是药店。要不了多久,人家的钱也是没地方放了。” 紧接着,便就有人答言道:“这啊,你就不要眼红了。人家有那好码头,事先又看得到形势,趁早就把孩子培养了医生。” 由此,关及卫生院的议论便接踵而来—— “要说这攒钱,码头也是关键。” “那红花都到家里开店了,卫生院也就那几个人,那不等于拆她自己医院台吗?” “她哪是愿意拆医院台嘛,真正拆台的还是院长带的头。跟着,叶医生和她两个也就走了。” “那卫生院不就剩得白医生一个了?” “这几个都走了,白医生又哪还留得住?青院长在的时候,他都出去开店了,现在,他还不更比别人走得远。” “卫生院都这么散伙了,那房子不就全放空了?实在可惜!” “你也别说可惜,不如我们拿它关牛,不就派上好用场了?” “对呀,那地盘原本就是我们组里的,公家也没给过我们一分钱。现卫生院既不存在了,理应归我门组里所有。” “可关牛也不够我们全组人都关进去,还不如拆了分材料。” “拆还是不好,不及大家商量着,把它让给牛没关处的人家。” “这得组里开个会才行。” 照明灯闪眼地一现,顿时便荡去门前的一片昏黑。光亮下,白矾松去手里的开关拉线,站在门口对刚从灶屋走来的乌梅轻言细问道:“碗筷都收拾好了?” 可不料乌梅却凶巴巴地应道:“等你!胀牢饭丢碗时都不讲究收拾哒,这会我弄完毕了来问。” “我也是有事去了嘛,”白矾平和地辩解道:“你火什么呢?” 乌梅走近白矾,一边进入门内走廊,一边仍火气十足地说道:“我不会说话,只有这个腔口。不像你读过书,说话会拣细腻。”她说着便直接就进了右边间寝室。 而这时的左边间屋里也亮着灯,牡丹和灵芝则在那各自写着作业。 白矾随乌梅一起进入寝室,乌梅则先往床上一坐,只把个嘴巴翘起,且不作声。 白矾虽看在眼里,却当作不知。而只是站在屋中以商讨的口吻问道:“现在大家都散伙走了,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可乌梅却一副怨怒十足地叱道:“我不晓得,别问我。还国家医生,狗屁!比没用的农民都顶不得。” 白矾终于耐不住地说道:“我又不是你儿子,何必这么凶嘛?问话也这样,又不是我做错事。犯得着吗?” 乌梅随即朝白矾翻一个白眼说道:“我晓得,你是要像戏台里那娇里娇气的女人就喜欢。我说话你肯定是恶心。要那样的,你何不找你相好的去?” “得,我懒得和你拌嘴。”白矾尽力地忍住心里的窝火,而平静地说道:“你听不听,我也得说说我的想法。如今我已是没退路了,回去种田吧,却没有一个农民应有的那份耐力。既使免强地去混,平安的话,倒是可以自在过日子。可别生病,别有意外事故;一但遇着个,那可就死了!若去外地设诊或守在这里,又都有说不清的坎坷。做生意吧,一没本钱,二又废了一身技术。还有这全乡人的防疫,从此也断了头。” 乌梅道:“你就管管你自己吧,能保得住性命就算好了。还全乡人民呢!隔着墙壁孵蛋,还想领出小鸡来,那是逗你自己。” “爹,我们作业做好了。”这时,对面房里突然传来牡丹的叫喊。 “啊,我来检查下。”白矾应答着就走了过去。 拂晓的天空,带着些许暗淡的浮云,渐渐的在把催醒的光明浩荡地投向大地。 “嘟、嘟”突响的喇叭声中,路车只得在排挤的牛群面前极缓地向前挪移。可牛群却并不害怕车辆,它们在这铁行者面前,也只是挨着它擦身而过。那大小十多头后边,主人们却谈笑风生地只顾着自己说话,则完全无视被牛群挡住的车辆。可当牛群走过了之后,他(她)们反而扬棍吆喝起牛群来了。 七、八人随着这一群耕牛从巴吉村里出来。这才急急地把它们向卫生院大门里催赶。 “唉、唉,谁的牛跑进屋里来了?”屋内的诊室里,白矾突见牛群挤进屋子,即慌忙起身朝外喝问。 紧接着,外边就有人朝他答言道:“不是跑进来的哦,我们是来关牛的。” “关牛,”白矾不禁谔然道:“谁让你们把牛关到卫生院来了?这可是公共场所,住着人的。”说着,他即对牛群吆喝起来,并舞脚打手地朝它们向回赶。 “唉,你别挡我们关嘞。”随着说话声,同时便听得门口“啪、啪”的几下棍打牛背的声响。顿时,牛群便蜂涌地直往里闯。 这时,白矾便被逼只得退回说道:“真是反了,落荒的羊羔,反而还遭遇洪水猛兽。” 很快,牛群便被跟来的人驱向走廊北边几间房里。但也有一两头没被拦住而跑向了南头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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