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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园地] 春嫂(短篇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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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2-22 07:2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春嫂(短篇小说)
文/蒲建知
    春蓉在电话里说,蒲扇,你过来一下。我正欲问她有何事,她却挂了电话。
    春蓉是这个星球上唯一可以同我“煲电话粥”的人。可这天我都还未开口,她就挂掉了电话。
    究竟咋回事?我预感到有些不妙。

    我过到春蓉的租房,发觉她正在收拾行李。
    我没有理由不诧异。
    “你要去哪?”我站在她身后,轻轻地问。
    “我要去流浪!”她脸上全是憧憬和希望。
    我怅然若失地呆愣在那里。好半天,才无不担心地呢喃道:“你现在不是过得挺好的吗?干嘛要离开这里?”
    “哈哈,这样的生活叫过得好?蒲扇,你不了解我。我有自己的追求。”在临出门的那一刻,春蓉冲我摇头感叹。
    春蓉坚定地迈出了流浪的步伐,至于她去了哪里,没有人知晓。我只能从她发表在QQ空间的日志里寻觅到一点蛛丝马迹。 就在她离开这座城市的第二天,她在日志中这么写道:不经意地回眸/欲望/在擦肩而过的瞬间/凝止/来不及收敛满脸的疲惫/记忆催化了一季的忧伤/从古吊脚楼叛逃而来/游离的足印/存满被冷漠贱踏的悲哀/我熟悉这座城市的每一条小巷每一副面孔/却听不懂任何语言/辨不清天的颜色/风的方向……我不敢/停下坚定的脚步/担心偶尔的疏忽/就不小心/掉进虚无的陷阱/在未寻到逆转命运的按钮之前/我无法尽情地绽放自己/流浪/成了我唯一的选择……
    在那之后,我与春蓉失去了联系。在长达三年的时间里,未见春蓉在QQ空间留过只言片语。直到2008年的二月十四日那天,她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发了一篇无题的日志:雪白,风寒/萧瑟的树影被孤独的残阳削尖/多像我行囊里那半截废弃已久的铅笔/在这个冰雪肆无忌惮的季节/一切都如此苍白无力/二月十四日/没有理由/不在乎……冰封的记忆有断续的叹息/广袤的大地一片空白/寒流禁锢了思绪/不知我们还有何种选择/在这张空白的大纸上/似乎什么都可以写/什么都可以不写/而我,选择/在雪地里/与影子对话……
    我从春蓉的字里行间看得出,这些年,她一样过得很孤独。于是,我给她留言,在表达对她关切的同时,希望她回到我暂居的这座小城来。
    春蓉很快就回复了我,说,蒲扇,你真好,过了这么多年,你都还记得我。

    一个人最难忘的是初恋。
    春蓉的初恋是谁?我一直无法知晓。但春蓉是我的初恋这点千真万确。
    那是多年前的一个冬日,我去参加表姐的婚礼。期间,表姐身旁一个长着一张漂亮逆蛋脸的女孩那满是忧郁的眼神引起了我的注意。自然而然,我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事后,表姐悄悄告诉我,说有一个漂亮的姑娘想跟我聊聊。我惊喜无比,赶紧主动去跟那女孩打招呼。那个女孩就是春蓉。
    我不可思议地喜欢上春蓉了,尽管与她只有一面之交,尽管对她一无所知。
    当我含蓄地当面向春蓉表达出我对她的喜欢之后,春蓉“咯咯”地笑了。她说:“蒲扇,看来你还很单纯。你难道看不出我已经是一个情场老手了么?”
    我以为春蓉是在跟我开玩笑。就说,我不在乎这些。
    “你不在乎,我在乎!”春蓉一脸苦笑,脸上的落寞似乎更加沉重了。
    好在我和春蓉并未因此陷入尴尬之中。我们很快就转换了话题,也是从那时起,我知道春蓉一直在写诗。
    回家那天,我和春蓉互留了联系方式。临别时,她说她很高兴认识我这个朋友,并把她当天写的一首小诗用短信发给我,让我分享她的喜怒哀乐。她在题为《喜欢只是一个借口》的小诗中是这样说的:喜欢只是一个借口/多少酸楚多少无奈掩藏在笑容背后/明明知晓颠乱的节令错过了花开的季节/明明懂得长久的淡漠绝不是偶尔的疏忽/却还总要装着一切都无所谓的样子……喜欢只是一个借口/那是一把自我虚拟的梯子/哪天不小心掉进了地狱/还可以把它当做坠落的理由……
    很遗憾,我读不懂春蓉的这些诗句。她这是在自我安慰?还是在自嘲?我不得而知。直到两年后,我们相约南下广东,我才从她的讲叙中得知,在我与她初相识那几天,她正处于失恋状态中。这点并不令我感到意外。令我感到意外的是——她当时的恋爱对象竟然是我那位在乡中学做代课教师的表哥。

    自从春蓉在二月十四日那天发了那篇无题的日志之后,她又突然从我的视野里消失了。我曾试图从我那不太合群的表哥那里探听春蓉的消息,得到的答复是:你问我,那我去问谁呢!
    很显然,我从表哥眼神里读出了敌意。
    于是我自作聪明地向表哥解释:“我与春蓉只是普通朋友。我只是出于关心才随便问问。”见表哥不作声,便酸溜溜地加了一句:“你和春蓉毕竟有过一段,我就不相信你们现在没有任何联系!”
    没想到表哥眼神多了股凶光,在恶狠狠瞪了我几眼之后,甩给我一句:蒲扇,你管得太宽了。

    确实是我管得太宽了。
    因为就在那年冬天,春蓉主动联系了我。
    在简短的寒暄之后,春蓉直入正题:“蒲扇,你该叫我表嫂了。”
    尽管有心理准备,但我还是惊讶得合不拢嘴。
    “真的?那……那我就叫你春嫂吧!”好半天,我才呐呐地说。
    春蓉与表哥的婚礼我参加了。婚礼上,表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而春蓉也一脸的落落寡欢。我甚是纳闷,这两个人,到底在演的哪曲戏?
    就在春蓉新婚那天,我在她设了阅读权限的空间上看到了她的最新日志:欲望慌乱得不知所措/笨拙地把某个清新的情节/与不期而遇的虚假幸福/对号入座……既然/辨不清未来砸往的方向/那就/让自己枯瘦的灵魂/暂时/站成某种风向标……
    从春蓉的日志里,我隐约读懂了一点什么。
    但我顾及不了这些。
    刚回到打工的那座南方小城,我就接到了春蓉的电话。在电话里,她问我是否还把她当朋友。我觉得她的问题有点莫名其妙,就开玩笑说:“春嫂,你在蜜月期问我这样的问题,难道不怕我表哥吃醋吗?”
    “他不会吃醋的!”春蓉回答得异常肯定。
    “为什么?”我心存疑虑。
    “因为他死了。”电话那端传来了春蓉“咯咯”的冷笑。
    “他死了?什么时候?”我大惊。
    “就现在。”电话那端依然是春蓉“咯咯”的冷笑。
    ……

    表哥真的死了。是被春蓉杀死的。
    案件的具体过程我不得而知。我只听说,春蓉与表哥是在她读初三那年发生关系的,那时,表哥的身份是春蓉所就读的乡中学的一名代课教师。春蓉显然动了真情,可表哥却完全出于“游戏”。春蓉这些年居无定所四处漂泊的原因我们同样不得而知,但她突然回来与表哥结婚显然是有预谋的,而且说明这些年她与表哥之间其实一直都有联系。而很显然,这些年,春蓉与我的若影若离——则完全是做给我那已经成为“花下鬼”的表哥看的。
    就在春蓉投案自首的前一刻,她在QQ空间写下了最后一篇日志,依然是以诗歌的形式:爱就像手中的风筝/无法把握它飞舞的方向/只好把手中的线紧了又紧/无人知该用多大的力度最合宜/只要手里还捏着线就是安安稳稳/偶然断了线也不必慌惊……不要用眼泪凝固你的伤心/你正好趁机来一次别恋移情/旁边的旁边也许就有最美的风景/也许正有另一只更美的风筝/无意间飘落在了你的头顶……
    很遗憾,我依然读不懂春蓉的诗句,就像根本读不懂她的人生一样,尽管她曾是这个星球上唯一可以同我“煲电话粥”的人!

    案情很快就真相大白了:我那可恶的表哥其实死有余辜——这些年来,丧心狂的他一直利用工作便利把魔手伸向班里的女生!受害者中当中就包括了春蓉那还未满十四岁的妹妹。当得知自己的亲妹妹也成了心上人的猎物之后,彻底绝望的春蓉采取了最极端的方式进行了报复。
    唯有我认为,此事一定另有其因,事情的真相一定不会像人们想象的这么简单。
    而作为一个习惯以诗歌的形式来记录自己的心迹的人,春蓉一定曾对自己有过某种心理暗示,只不过可能被我们旁人忽略掉了而已。
    想到这里,我第一时间打开电脑,进入了春蓉的QQ空间。果然,就在春蓉于2008年2月14日所写的那篇无题的日志后边的评论栏里,我看到了这样的诗句:你陷入一个陷阱/在虚假的快乐陷阱里沉醉/你虚脱的身姿多像一阵风/一阵游弋在亘古空际的风/在进退两难中/你演绎了一个传说……最痛苦的其实就是你自己/你的飘逸让人不知所措/我想请上帝送个天使和你做伴/恶魔不会出现/谁也夺不走天使的外衣/如果真能拥有一张画皮/我宁愿/宁愿抱着梦想跌进了万丈深渊/你我在巨浪拍打的旋涡里窒息/醒来又昏去/在这风头浪尖上/我将做出生死的择决/我将用自己的方式永远捆绑你的记忆……
    我依然读不懂春蓉这晦涩难懂的所谓诗句。
    对我而言,不管“春嫂”还是“春蓉”,依然都还是一个谜。
                                                                              2017/10/22早八点

 楼主| 发表于 2018-2-22 07:46 | 显示全部楼层

2017年下半年,在码长文的间隙,本人抽空写了一个有关留守老人、留守儿童以及空心村等问题的农村题材的“斜坡村”短篇小说系列(总共二十几篇,十几万字)。现把其中部分文章放到家乡怀化版来与众文友分享(本人是新晃米贝人),望大家给予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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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2-22 07:47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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