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和煦的风儿轻轻地拂过,天空飘起了一阵小雨,朦胧似轻纱。走在被春雨滋润过的田埂上,扑面而来的泥土气息伴着花草的清香透过我的鼻子,进入我的灵魂,那是曾经无数次尝过的味道,记忆的沟壑因此被唤醒,我又回到了那段在水田中放竹筒捕鱼的时光中。
那时候,田里的鱼很多,只要下到田里,随便用手一摸,就能弄上一盘菜,这其中鲫鱼占多数。如果想吃泥鳅、鳝鱼,除了白天用手捉、晚上用“爪子”(一种形似梳子的捕鱼工具)“抓”以外,最多的就是用小鱼篓(我们这叫竹筒子)诱捕。
说到竹筒子,年轻人可能都没有见过。它的原理类似于现在的那种能进不能出的扑鼠器。只不过是由竹篾编制而成,一头大,一头尖。大的那头是鱼的入口,尖的那头用竹环套紧,以防鱼逃跑。
开春后,这种小竹筒,农村的集市上均有出售。我家不用买,我的母亲就是编织竹器的里手。寒冬腊月,闲着的时候,母亲去山上把竹子扛回来,然后用竹刀“破”成一根根的竹篾。每天,母亲用这些竹篾编织出一个个精美的竹筒子。
竹筒子有了,先用一个大的竹筐把它们盛在一起,浸没在水里,等两三天,就可以拿去捕鱼啦。
当时,我正在大队小学念三年级。每天放学回家,按照母亲的吩咐,我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挖蚯蚓,做诱饵。蚯蚓有了,便去树上摘些桃树叶(直到现在我还不知为什么要用桃树叶),再从家里的木桶里舀一碗米糠,然后把他们倒在石板上,搅拌在一起,用砖块锤碎、锤软,揉成一团,放进布袋或者瘪篝里,背在身后。傍晚时便可把竹筒子下到水田里捕鱼了。
下竹筒前,要估计哪块水田有鱼,哪个位置鱼最多。然后就把竹筒子下到那里。一般来说常年有水又比较肥沃的烂泥田鱼最多,而且鱼有聚居的习性,一块水田里的泥鳅、鳝鱼往往就聚集在几个地方。一丘一亩左右的水田一般放三四个就行了。
下竹筒子时,先用双手把要放竹筒的地方抹平,再从田里取一块不软不硬的泥土,做成面饼状,然后在上面放上一小块诱饵,覆盖在竹筒子的大头处,然后把竹筒子放进水里,到了晚上鱼出来觅食时,嗅到了蚯蚓的腥味就会钻进去。
放好竹筒子后,还要在它的旁边插上一根树枝做标记,方便第二天回收。
每次一共可放二十多个筒子。放筒子的过程很辛苦,不仅腰酸背痛,还很容易弄得全身湿透。但想到第二天就可以捕到很多泥鳅、鳝鱼,也就乐此不疲了。
第二天不等天亮,就早早起床,打着赤脚,下到田里,找到有标记的地方,一个一个把筒子收回来。运气好的时候,一个筒子里挤满了泥鳅和鳝鱼,足足有半斤以上。一般情况下,每天总会收上二、三斤,多的那天也会有个五、六斤吧。
收筒子时,最怕遇到水蛇。水蛇没有毒,但它的样子很难看,头是三角形的,皮肤上布满了鳞片,摸起来手感粗粗的,没有鳝鱼那样滑爽细腻,也没有人吃水蛇啰。
一晃几十年过去,老家几乎没有人会编竹筒子,田里的鱼儿也越来越少,孩子们不再像我们那个时候放了学后就会满山遍野的跑啊,跳啊,更不会下到田里去捉鱼或者干农活了。农村的孩子现在也和城里人一样,双休日,寒暑假要么是读书,要么就是看电视玩手机。
阳春三月,走在故乡的田埂上,我又想起了儿时那段起早贪黑的下水田放竹筒子捕鱼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