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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文464] 找不到回家的路 / 田承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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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15 14:2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找不到回家的路

文 / 田承友


    “哐”,大儿子抡圆了铁锤,只一下,那扇歪歪斜斜早已走了形的门框就被砸了下来。

    二儿子的私家车停在院门口。父亲坐在车里,眼巴巴地看着大儿子拎着铁锤又奔旁边的窗子走去。

    “哐”,一扇窗子又被凿了下来。老人的心抽搐了一下,两滴浑浊的老泪滚出眼眶。

    “爹,看见了吧,”坐在驾驶位置上的二儿子说道:“用不了几天这个房子就塌掉了,以后别再惦记着往回跑了。”

    父亲没有反应,泪水模糊的眼前尘土飞扬。

    开春的时候,母亲病世。剩下老爹一个人,平静的生活乱套了。哥两个一商量,就把父亲送去了县城的养老院。可是没过多久,老爹就在一天夜里偷偷地跑掉了。就在哥俩准备回村寻找的时候,西城派出所打来了电话,通知他们到所里把父亲接回去。

    原来,那天夜里父亲偷跑出来后,就沿着国道往村子的方向走。在经过一个叫仙马村的村子时候,拐进了旁边的农田路上,结果迷了路跌入道旁的深沟里。幸运的是,被过路的发现了,不然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而这次,父亲似乎是吸取了上一回抄近路失败了的教训,二十多公里的山路都是顺着国道边一路走回去的。哥两个接到养老院打来的电话后,就急匆匆地驱车赶了回来。而此时,父亲已经回到村里的老房子了,正盘腿坐在炕上,手里拿着一条干鱼,一点一点地撕扯着,喂那只陪伴了他多年的老猫呢。

    “爹啊,我都五十八啦,也是当爷爷的人了。” 大儿子朝父亲诉苦,“您要是再这么折腾两回,恐怕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父亲没有吭声,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专注地喂着他的猫,嘴里叨咕着:“老伙计,慢点吃,牙都掉光了,你的日子也快到头了。”

    二儿子开始在屋里屋外东翻西找起来,很快就摸到了一把大铁锤。他给大哥使了个眼色:“大哥,把房子拆了吧!”

    “嗯。看来,只能这样了。”

    老爹被两个儿子搀着架到了车里。看着大儿子手里拎着的铁锤,父亲似乎明白了什么,隔着车窗沙哑着嗓子叫喊:“猫,我的老伙计……”

    二儿子找来一个纸箱,把那只猫放了进去,走到车尾打开后备箱,看着父亲,说:“爹,您的老伙计就先放在这里,一会进了城把它送去小动物救助站。放心吧,它会在那里幸福地安度余生。”

    做完了该做的一切,大儿子把铁锤丢在了一边。跺跺脚,抖了抖身上的尘土,钻进车里:“爹,这回您就死了那颗心吧。这个家,这个村庄,都不属于您了。”

    车子缓缓地启动了,村路两旁一栋栋空旷的房屋慢慢地被丢在了身后。父亲的心,也随着老屋的远离被一点点地拉痛。

    “等一等,”在车子驶出村口的一瞬,父亲突然叫了起来,“我要下车。”

    儿子把车停在了路边。父亲下了车,蹒跚着向矗立在村口边上的那个路碑走去。路碑上覆裹着厚厚一层过往车辆卷起的尘土,上面的村名已经辨认不清了。父亲脱下衣服,前后左右对着路碑先是一阵抽打,然后又轻轻地擦拭起来。很快,“裕红村”三个鲜红的大字显露出来。

    “爹,您老这是要干啥啊?”大儿子把头探出了车窗外。

    父亲回过头,看了儿子一眼,茫然道:“这里是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我怕自己哪一天走了,找不到回家的路啊!”(小小说  1200字)


    【作者资料】
    通联:黑龙江省汤原县汤旺朝鲜族中心学校
    电话:13039629725
    邮编:154731

    【编辑提示】
    本文已收录为【红网论坛首届“家”主题网络小说大奖赛】第464号作品。参与大赛, 请查看http://bbs.rednet.cn/thread-47269383-1-1.html  
 楼主| 发表于 2018-1-15 14:36 | 显示全部楼层
选择高级模式了,怎么发出来总是乱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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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15 14:54 | 显示全部楼层
父亲回过头,看了儿子一眼,茫然道:“这里是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我怕自己哪一天走了,找不到回家的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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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之所系,魂之所以!有一个地方,叫做根。叶落,终归是要归根的。做人不易,老人有老人的难处,年轻人有年轻人的苦衷。我想起了某一年的高考作文题,母亲吃鱼头,把鱼肉让给儿子。儿子长大了,母亲老了。儿子把鱼头给了母亲,说:妈妈,我知道你喜欢吃鱼头的。
当年轻人的困惑和老人的迷惘凑在一起时,只有牺牲老人了。
有时,我天真地想,为何人间不处处都是幸福、安详的乐土?!
建议加精。
发表于 2018-1-15 14:55 | 显示全部楼层
其实乡村沦陷,早已找不到回家的路!
 楼主| 发表于 2018-1-15 15:16 | 显示全部楼层
唐寡白 发表于 2018-1-15 14:54
父亲回过头,看了儿子一眼,茫然道:“这里是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我怕自己哪一天走了,找不到回家的路啊! ...

“妈妈爱吃鱼头”,这是我参加普通话测试时选的一篇散文。之所以选择它,最主要的一点就是那篇文章感动了我。小的时候,吃鱼时,妈妈总是捡着鱼头吃,并且说:妈妈爱吃鱼头。女儿长大后也成为了母亲,才真正理解了妈妈为什么爱吃鱼头了。
谢谢老师的点评。这篇小说就是写的我们村里的一位老人的真实的事情。
发表于 2018-1-15 18:33 来自红网论坛客户端 | 显示全部楼层
附议加精。寡白越来越有眼光了。
已有 1 人评分红网币 收起 理由
唐寡白 + 5 楼主有才,非常精彩的原创内容

总评分: 红网币 + 5   查看全部评分

头像被屏蔽
发表于 2018-1-15 19:34 | 显示全部楼层
欣赏、学习您的佳作!
发表于 2018-1-15 21:22 | 显示全部楼层
欣赏,学习
发表于 2018-1-15 21:23 | 显示全部楼层
为何人间不处处都是幸福、安详的乐土?!
发表于 2018-1-16 13:28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纳兰若容 于 2018-1-16 13:41 编辑

思想深刻


发表于 2018-1-16 13:36 来自红网论坛客户端 | 显示全部楼层
非常好。文字朴实,思想深刻。语言干净利落。读着舒服!很喜欢。
@田承友有个建议: 带一笔出来,让老二的儿子来个电话,问他爸在干嘛。用简单对话勾勒一下。也留下思考的余味。
发表于 2018-1-16 16:45 | 显示全部楼层
再好的养老院,也养不好一颗孤独的心,再好的养老院,永远不是心中那个家,宁愿在老家慢慢的孤独死去,也不愿意在喧哗中灭亡。
发表于 2018-1-16 19:51 | 显示全部楼层
田园情结,老家情结,永远萦系在老一辈农民的心坎儿上。老农从养老院两次出走、给老猫喂干鱼。擦拭路碑等细节极为鲜明地演绎了这一心态。欣赏精华之作!
发表于 2018-1-17 10:11 | 显示全部楼层
中国传统讲究孝道,但事实是年轻人很懒得花心思去研究老年人的心理。当然,老年人年轻时也是这么过来的。
 楼主| 发表于 2018-1-17 11:13 | 显示全部楼层
谢谢各位老师的精彩点评。我会继续努力,写出更好的作品。
发表于 2018-3-21 00:15 | 显示全部楼层
写出了老人的乡土情结,引发广泛共鸣。不过前面说房子后面突然说路,转换有点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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