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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园地] “年味”之:围炉而坐吃年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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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2-28 08:2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年味”之:围炉而坐吃年饭
窗外寒风呼啸,滴水成冰;屋内炉火通红,暖意渐显。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炉火上搭一个壶,待水沸,冲泡一壶有一定年份的老茶,端着茶杯,喝一口暖茶,再说笑几句;或者备一点小零食,边喝茶边吃边谈笑,度过寒冬。
新春佳节,阖家团圆,围炉夜话,其乐融融。在全家团聚的时刻,长者给晚辈讲讲过去的故事、聊聊传统的习俗,教导子孙后辈如何为人处世、修身齐家。家风在敦敦教诲中潜移默化、润物无声,持续传承下去……
这是多数城里人过年时的温馨画面,让人感动和心动!而在一些少数民族边远山寨,这样的场景更是在一种叫做“吃年饭”的风俗中代代相传,影响深远。
吃好喝好是过年最主要的风俗,不但食物丰富多样,而且各地聚餐的形式也不拘一格。在靖州苗乡侗寨显得更加隆重。在这里,整个正月份都是春节,大家相互吃请,一起过新年、闹新春,特别的热闹开心,年味尤为浓郁。
我的老家长期盛行着一种习俗叫“换年酒”,也叫“吃年饭”,就是指房族近亲之间在新年一起聚会,是互相交流、相互祝福的一种拜年活动。
在我们那里,一般来说,大年三十晚上只有至亲在一起吃饭,叫“团年饭”或“年夜饭”。而从正月初一开始,各房族间每家还要轮流做东宴请亲戚朋友,每家每户都会办一餐饭,直到房族内家家轮到为止,这种饭局就是苗族人家的特色风俗——“吃年饭”。
苗族人重礼仪、讲情义,“吃年饭”的风俗流传至今究竟有多少年了,不得而知。反正打我记事起,每年过年都是这样,今天你请我、明天我请你,从这家吃到那家,整个寨子里的房族和关系好的,一家都不会落下。
常言道:“树大分叉,人多分家”。子女长大后,渐渐都成家立业、分家而住了。平时,大家各忙各的,叔伯兄弟、姑嫂姐妹、公婆婶媳、侄儿侄孙,一年之中难得相聚几次。趁过年之际,房族们欢聚一堂,开开心心同享天伦之乐,既可同庆新春佳节,也能共商家族大事,岂不两全其美、一举两得?于是,“吃年饭”便顺其自然地形成了一种年俗。
苗族同胞吃年饭从来不分桌,喜欢合在大堂屋里同吃合拢宴。现在,因人员流动多,一些房族不回家过年,不再像以前那样一大家子、济济一堂了,而一般都是围着火炉而坐、烤火喝酒。但是,不管过去还是现在,不论人多还是人少,都要挤在一起的,说这样才是团团圆圆。
席间坐次也有一定的讲究。辈份大和年龄长的坐上席,依次按班辈高低和年龄长幼顺序排列座位,主人一般坐下席。如果小孩不懂这些礼仪抢着坐到了前面,长辈都会及时提醒,要他们往后坐。
参加吃年饭的房亲们,这个时候都以客人的身份出现,不用下厨,像贵宾一样大大方方地坐在席上吃肉喝酒、扯谈说笑,吃得开心,饮得痛快,无拘无束,兴致浓浓。
喝酒也有独一无二的规矩,喝一种其他地方没有的“扯扯杯”。“扯扯杯”分两种,一种是“满圆大发”,即古人流传的“传杯递盏”式的交杯酒,全席人一起“扯”,将酒杯用右手递给下一位,同时左手接上一位递下来的酒杯,然后一同干杯。开席时要“满圆大发”三次,散席前还要吃团圆杯,再来一次“满圆大发”。
另一种扯扯杯是“交心杯”。交心杯为两个人单独喝,即双方站立起来,各自将手中的酒杯递给对方,相互之间手不松杯,直到喂对方喝干,然后收回自己的酒杯。在扯酒的同时,有的还互相扯菜,边扯边讲笑话,气氛相当热烈。
酒过三巡,就相互敬酒了!主人为表示诚心待客、深情厚谊,先从长辈开始,与每个“客人”都来一个“交心杯”;来而不往非礼也,房亲们为答谢盛情款待,也纷纷和主人单独扯酒;房亲之间为了表达感情,也要相互单独“交杯”,互道吉言。
吃酒莫歌不成礼。苗族人喝酒往往是要唱歌相互表达情意和谢意的。虽说唱歌一般是与客人比唱,但是既然是闹新春,图的就是一个热闹,所以吃年饭尽管都是自家人,常常也会唱歌助兴。
苗族歌鼟形式众多、腔调多样,这时唱的多为苗家酒歌。一般由一名歌师代表主家,一名歌师代表房亲做歌,众人和歌。比如,主家的开场白基本是这样唱——“三十吃了年根饭,初一起来是新年;新年新岁好热闹,三班老少笑眯眯”。房亲则会回唱——“三十过了三百六,初一三百六又来;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人间福满堂”,等等。
唱完一首歌,大家就喝一杯酒。伴随着米酒的醇香,歌鼟的飘荡,场面越来越激烈,感情越来越激动,大家也不用再劝了,来酒不拒。于是,在一唱一和,边唱边喝中,一饮而尽、一醉方休。苗家人很能喝,吃饭也很耗时,一餐年饭至少要热热闹闹两三个小时才结束。
从小就在这种氛围中受到熏陶的我,非常享受这样的生活。然而,这些年在乡下过年少,苗乡侗寨的年味也只留在记忆中了。
可是,终究是故土难离、思念难耐,今年春节大年初四,趁着老家房族侄子结婚,我们一家子回去了一趟,又亲身参与了那难忘的场面,品尝了这熟悉的味道。
初四那天,因集中统一喝喜酒,房族们并没有安排“吃年饭”。第二天早上才七点多钟,当我还在梦中,堂弟就来喊吃饭了。于是,我们就这家两三杯、那家五六杯喝下去,一直吃到中午十二点,吃了六家房族才作罢。由于我们急着赶回怀化,还排着队喊“吃年饭”的房族非常遗憾,总感觉还不尽兴,一个劲地挽留再歇一晚,劝我们不要那么匆忙。
我真想留下来,如果晚上和房族们在一起“围炉夜话”,那样的氛围更浓、感觉更好。
曾经,清朝有一本叫《围炉夜话》的书打动了多少人心,长期以来,一直让世人津津乐道、无比向往!疲倦地送走喧嚣的白昼,炉边围坐,会顿感世界原来是这样的宁静。在宁静而温暖的氛围下,白天里浊浊红尘蹇塞的种种烦闷,会不自觉地升华为对生活、对生命的洞然。
其实,这样绝妙的“围炉夜话”生活,并没随着时光的匆忙和社会的浮躁而消逝,在我的家乡至今依然诗意盎然!犹记得,在喜庆吉祥的春节里,亲朋好友一起围炉而坐,烤着通红温暖的炭火,唱着宛转悠扬的歌鼟,喝着后劲十足的米酒,家长里短、儿女话长,其乐融融、好不惬意。尤其是当灯火阑珊时,山村的夜是那样的幽静,“围炉夜话”更是凸显出亮度和温度,这就是最美的人间胜景!
如今,世界越来越繁华精彩,年味却越来越寡淡无味。过年的主题是团圆,注重亲人交流、亲情互动。无论信息多么发达,网络多么便捷,时尚的娱乐方式带给人们多少快感,都无法替代家人面对面唠叨的亲切,抵不上亲人“围炉夜话”的温暖。   
人情味才是最可口、最丰盛的年味。所幸苗乡侗寨“吃年饭”这种情意浓浓、温情四溢的年俗,依然保持完整无缺,得以世世代代发扬光大!

发表于 2018-2-28 09:16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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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2-28 15:44 | 显示全部楼层
无论信息多么发达,网络多么便捷,时尚的娱乐方式带给人们多少快感,都无法替代家人面对面唠叨的亲切,抵不上亲人“围炉夜话”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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