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州空姐遇害案很快告破了,结局令人不胜唏嘘,凶手在投河逃跑的过程中溺水身亡。关心此事的网民们连谴责凶手的机会都没有,只能感叹:罪有应得。 空姐遇害后,微博、微信上铺天盖地地都是关于女孩深夜出门、乘坐交通工具应当注意的事项等安全提醒,可谓细心、专业、有爱。 斯人已逝,生者悲痛,两个当事家庭都陷入了无尽的悲伤之中。这时候,任何消费死者的行为都是不道德的。自媒体大号“二更食堂”《托你们的福,那个杀害空姐的司机,正躺在家数钱》的文章更是惹怒了公众,公众号平台被永久关闭,CEO被免职。 作为一名教育工作者,每当面临这样的悲剧,我都情同此理,倍感痛心,深怕类似的悲剧发生在自己学生身上。为此,我还是强忍着悲痛,对此事略说一二。 我刚到得知遇害案发生时,网上披露的一段信息引起了我的思考。这段信息显示,事发前,遇害空姐在微信上跟室友说,“(司机)是个变态,说我长得特别美,特别想亲我一口。”在两人的聊天中,室友还提醒她,让她假装给“老公”打电话,希望提醒司机能知难而退、尽快收手,实在不行想办法下车。过了一段时间后,室友不放心,再次拨打她的电话,却听见电话那端, 空姐一连说了三句“没事了、没事了、没事了”,然后电话被挂断了。 在众多非理性的信息海洋中,唯独有一种声音,我比较赞同,它用富有浓烈的感性语调说,姑娘,我希望你胆小。它意在提醒人们,平日里多一些警惕,遇到威胁,更要万分小心,及时求助。从网上披露的这则信息中,人们可以得知,事发前,空姐收到了“死亡威胁”,只是被她忽视了。事发后,人们并没有达成共识,认为司机(凶手)一句挑逗的话就是“死亡威胁”。空姐为什么会忽视,旁观者们对此案的关注为什么没有聚焦在这一句话上呢? 这也就是我抛开法律、道德,要跟读者讨论的思想、心理问题。先说思想问题。在日常交往中,我们都有一个很强烈的感受,越来越多的人喜欢开玩笑,而且尺度越来越大,还经常涉及到性话题,并从熟人圈不断向陌生人的圈子蔓延。陌生人之间的玩笑、挑逗为什么会让人放下戒备、习以为常呢?源头在于虚拟的网络空间的强开放性和交互性。在这里,青年网民借着游戏、网络社群建立交往关系,大家一块躲避现实生活中的约束,享受短暂的肆意妄为的状态,嬉笑怒骂皆不用承担后果。时间一长,伴随网络长大的网络原住民们身上一个致命伤难以规避:在越是缺乏安全感的社会,人的安全防范意识越低。这并不具体到某个人,也不包括已经成为的受害者,而是说这一致命伤已经成为了集体无意识,容易让人放松警惕,将无论来自熟人还是陌生人的不得体的行为、挑逗性的言语习以为常,甚至将“死亡威胁”习以为常。 为什么说陌生人一句“长得美,特别想亲一口”就是“死亡威胁”了?是不是显得“马后炮”,夸大了这一句话所产生的影响了? 如果放到心理学范畴内来理解,便不会有这种认知了。虽然,这起事件使滴滴打车公司的运营、审核受到了公众的质疑,但要想通过网络审核识别出一个“心理问题”的携带者,确实有些难度。几年来,滴滴打车的便捷、实惠、无安全事故,已使它获得了足够的公信力。因此,对于一个正常的运营者来说,在搭载乘客时,根本不会说“我特别想亲你一口”可能给自己带来风险的话。这样富有挑逗性的话说出来,也不是见色起淫意那么简单。一个正常的犯罪者,在犯罪前也不会给这么直白的暗示。这么一句不合宜的话说出来,至少说明,杀人者是一个不善于自我控制的人。 在日常工作、生活中,不善于自我控制者很多,因为外在的约束使其不那么容易失控、失范。现在则完全变了,一个简单的刺激都足以让人产生内心的冲突,并向外投放,与他人产生冲突。这些表现小到争执多发,大到激情杀人等极端行为多发,等等。在围观之余,我们应该有所警觉,时刻提醒自己生活在一个不安全的社会。 卡伦·霍妮在《我们时代的神经症人格》一书中认为产生神经症的个人内心冲突,虽然不排斥性压抑、遗传禀赋、童年经历等个人特征,但本质上却来源于一定社会的文化环境对个人施加的影响。人性、人的各种倾向和追求、人所受到的压抑和挫折、人的内心冲突和焦虑,乃至什么是正常人格、什么是病态人格的标准,所有这一切都因文化的不同、时代的不同而不同。霍妮的观点从社会文化环境的视角引导人们去看待在社会转型过程中神经症多发的现实,也从心理学的视角引导人们认识到积极、先进的文化建设的重要,价值共识达成的重要。 当前,网络空间正上演各种观点的“江湖”,一起极端事件的发生的原因也是综合、复杂的,看待、分析、评判它的视角也应当是综合的,而不仅仅是抢占道德制高点,或者扮演热心路人的角色。要有效预防此类恶性事件的再次发生,窃以为,每个人都要具备一定的理性判断能力和“识人术”,一感知到“死亡威胁”,及时主动终止冲突或者哪怕逃跑。 作者:麓风和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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