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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河鱼趣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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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6-8 15:1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说鱼趣话题,自然而然,当与这捕鱼的人有关。倘若离开捕鱼人说什么鱼趣白话,势必会胡JB乱扯一气。
      俺则因为娶了位渔家女作妻,自不然,近水楼台先得月,得便常去河下靠捕鱼为生的老丈人小划子上蹭几餐免费的饭。逢年过节,或是假日,没去处,便携了妻子,俩佬儿背着肥肥的傻小子,回她娘家,去看望岳父岳母二位老人。于是者这一来么,便‘神龛底下开铺——傍神享福’!要紧的更是,岳老子又是个好酒贪杯的老头,每回,老人家只要端上酒杯儿,话匣子也就如同那长河水里边的水,流呀!流呀,流不断纤。若不然,俺这扯散淡的鱼趣白话,岂又能从天上落得下来啵?!


      因岳老子喜好这杯中之物,于是乎也,俺每回去他老人家船上,总记着不忘提上两瓶够味儿的高度酒,作为拜见之礼。也是因为打小在河边上长大,老爹也喜好这杯中物什,更常常听老人家念叨,便知晓了吃水上饭的,长年四季在水面上漂,水上讨吃讨喝,终年三百六十五日,风里来,浪里去的,时日一长嘛,免不了要落下个风湿腿痛的毛病。也通达,岳丈别的物什都不喜爱,最好的就是这一口“江老倌”(酒),且一筒酒瘾那是相当滴不善!若有人作陪,与他边打讲,边斟酌喝酒,要不了一时半会,一瓶酒竟能竖了底,又还一日三餐少不得!


      起始,俺看岳老子年事已高,这酒么,度数太高哒怕莫于老人身体不利,倘或灌多了闹出个什么动静,真就会如俗话所道的那般:马屁拍到牛腿上,好心不得好报。须知,妻有八姊妹,舅哥舅佬六兄弟。老头儿真要是喝出毛病,想想,如金刚般六兄弟矗立跟前,不捶死也会赫死你!所以嘛,怀揣着小心天下去得的心,有一回,便自作主张,买了两瓶38度的‘德山大曲’,自以为做了件大大好事!不曾料想,老头儿把酒瓶盖儿用牙咬开,满满地斟上一盅,杯儿才端上嘴边,舌头子轻轻地一舔,原本嘻笑颜开的那一张脸啊,立马间眉头便皱成一团:这是么得酒呵!神像是喝水的,没得点卵味!


      打那以后,为讨老头一个喜欢,也为着让妻子跟着高兴,但凡替岳老子买酒,总拣那度数最高的拿,至于价钱,倒在其次。‘进贡’么,讲究的是心诚则灵,其它,姑且莫要论了。于是乎,岳丈每回喝俺提去‘进贡’的酒,觉得蛮对他的味口,更觉得眼前这一位女婿伢儿嘛,蛮会做人,也蛮懂味滴,二十啷当岁的毛头小子,能明了他老人家的心里事。一来二去,遂把俺看作知己,成为忘年之交,自此,翁婿间便敞开心思,无话不谈了。这以后,每每看到女婿伢儿提着酒瓶子上得船来,隔大老远滴,一张老脸便如那五月里的灿烂阳光,笑得稀烂。


      俺每回去,老头心底雪一样明白:那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上得船来便要吃鱼滴。于是乎,一边厢伸出两只粗糙大手接过酒瓶,一边厢高门大嗓地喊叫起来,冲着老丈母娘开了吼:老妈得!莫要啰嗦哒!手脚放麻利点!快滴滴升火做饭去咯!你赶快把今儿早上网到的那几条鳜鱼,快快地剖了,略略地煎一哈子,搁一点干辣椒进去,再撒点子生姜末搁上面,跟着放一点点汁汁一把炖哈起来!好让俺翁婿俩喝盘好酒!


      等不及岳老子开喊,丈母娘老早便揭开舱板盖,俺伸头往里边一瞧:呵喝呀呀!船舱里头一大早捕捞上来的鱼儿,这会儿乍见光亮,惊吓得不得了呢!哗啦啦,泼剌剌,活蹦乱跳窜得欢啊。俗话说得是:小伢儿喜欢糖,丈母娘喜欢郎。此时此刻,女儿,女婿抱着肥肥的外孙子上得船来,丈母娘像是喝了碗蜜糖似,甜滋滋没得话讲。老人家揭开船舱板,尽拣那个头大的上色鱼儿,先择选出几条。就着砧板几刀儿剖开,剔除掉肠子肚货,跟着用手一把提揑起,在那清亮河水中摆上几摆,洗涤干净。这时的锅儿已然烧得蜡蜡滴。下毕油,等到锅里头青烟冒起,手中鱼儿往锅内一放,只听得滋滋嚓嚓一阵子响声,片刻功夫,再新鲜不过的一锅鱼儿便熬熟透。


      岳丈的渔船,乃是沅江河下常见的那种,俗称“黄瓜渡儿”的,即如沈从文老先生所道的那种“水上漂”。这船有个三丈长短,船脑方头挺角,船舱中间挺胸露腹,人歇睡的中舱,宽约有个四尺来许,船艄将尾巴朝天直翘翘竖起,神似空中飞翔的麻雀的那条尾巴,长而且窄。因此,也有人把这船唤作“麻雀尾”。


      睡舱的前头,有个隔断,宽约两尺许,叫作‘火舱’,船上人炒菜做饭便在此处。除了睡觉的中舱,整条船也就前舱有一点空余。水上人的生活,比不得岸上的住户,有厅有房,还有桌椅板橙啥的,但凡整酒请客,邀人入席喝酒,因地方宽敞,你推我搡有个退步,还讲究个礼性,分一个什么上席下席。可水上的讨吃人,因条件限制,也就全然顾不得这些了,一家一室几个人团团坐,吃果果,挨挨擦擦挤在一块,舒服那是谈不上的,图的嘛,倒是个自在且自由。


      待饭菜于船舱板上铺就,翁婿俩一个蹲在舱面上,一个蜷伏在睡舱内,各自端一个饭碗,满满斟上酒,一老一少,一边喝酒,一边聊将起来。


      岳老子长年守在河下捕鱼,每天总会有一点进项,即便遇上不好天气,再不济也能弄上几斤小鱼儿。这就应了那句古话:靠山的吃山,傍水的吃水。有这便利,于是,天天餐餐,这河里的鱼儿,自然便成为打鱼人必不可少的一碗菜肴。


      俺望着岳老子几十年被河风吹皱的那张脸庞,如同刀儿刻下的粗细皱纹,此时刻让酒精一浸染,呵呵呵笑得像那路旁盛开的野菊花的花瓣儿。陪同岳丈拱下半碗酒后,直觉得喉咙里头如滚水淌过一般发烫,赶紧伸出筷子往锅内夹一砣鱼压压酒。心想,俺得客来陪客抢,客走莫作指望!在家可就没这福分啊,平日里就指望着丈人丈母送些鱼儿来,留下待人待客后再待已。能把鱼儿当盘菜,那也是相当有回数才能够滴!焉能天天餐餐吃鱼当饭滴?
      不消说,托岳老子的福份,上得船后由你来。岂还能假惺惺,装正经,推三阴四莫!莫!莫?既如此,俺也就莫要讲斯文,莫要论客气,便将那筷儿似雨点,一个劲儿地直往那锅内戳!岳老子喜欢酒,也能装下不少的酒,老一辈兄弟仨,论酒量数他第一。可有一宗,酒喝得多了,这话儿也就特别多,正如老话所道:树老根多,人老话多。把得几杯‘马尿’灌落肚,这话把儿便如那拉纤的登了岸,一旦起步,便停不下来了!


      妻一大家子,从爷爷辈开始,几代人缘,便一直守候在沅江河下做这捕鱼的营生,图的是花点小本钱且能糊上嘴巴的勾当,如此算哈下来,整整有三代人缘。论时日,从祖上起,扳着指头一路算哈下来,也有个将近百年的历史。


      到了父一辈,开枝散叶,各立门庭,兄弟仨,且全都靠着这河下捕鱼为业养家糊口。到了妻这代,老大家是姐弟二个,岳丈家兄弟姊妹八人,叔丈人家姊妹兄弟七个。拢共算起来,这一代里头,继承下父辈衣钵者,又是六七个。如此看来,够得上是个捕鱼大家了吧!









发表于 2018-6-8 16:37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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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6-8 17:15 |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8-6-8 21:06 | 显示全部楼层
原来大河 里弄鱼的人有一句俗话,叫做:鱼死不闭眼,准吃不准攒。好像就是说长年在水上讨生活的人,难免有风湿病,所以每天都要喝酒,以驱风寒,弄几个辛苦钱都存在酒杯里了。不知对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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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6-8 21:16 | 显示全部楼层
探索者2007 发表于 2018-6-8 16:37
捕鱼之家,人丁兴旺。现在政府还允许自由捕鱼不 ?

这都是些陈年博古的烂芝麻事儿了,岳丈的后人,现如今也改行端了新的饭碗!没在河下捕鱼了,自然的,俺现在吃鱼,也得去集市上掏现钱去买人工饲养的鱼儿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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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6-8 21:19 | 显示全部楼层
渔父钓翁 发表于 2018-6-8 21:06
原来大河 里弄鱼的人有一句俗话,叫做:鱼死不闭眼,准吃不准攒。好像就是说长年在水上讨生活的人,难免有风 ...

不光是河下的捕鱼人,从前的排古佬也爱说这话儿:鱼死不闭眼,只准吃,不准攒!从哪弄来的钱,就得在哪花完起!
发表于 2018-6-8 21:34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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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6-8 22:09 |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8-6-8 23:57 |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8-6-11 17:50 来自红网论坛客户端 |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8-6-11 21:19 |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8-6-11 21:48 | 显示全部楼层

呵呵
      
发表于 2018-9-8 23:34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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