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的变化 林永涛
腾龙快马逢新世,送犬迎猪贺大年。 转眼又到了四季更迭,岁月交替的日子。农历戊戌年即将过去,己亥年不日到来。春节临近,受一天浓似一天的节日氛围感染,这些天有事没事就在商场超市里转悠。哪怕是晚饭后散步,也要到就近的超市里溜达。放眼货架上橱柜里,各色商品琳琅满目,天南地北,境内境外的名优特色无所不包,无所不有。面对近些年早已司空见惯的花色各异、品种繁多、产地众多的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树上结的、藤上长的、土里生的等等,或新鲜、或腌制,或风干、或烟熏的各类食品,早已是审美疲劳,难吊胃口。期盼发现什么新奇特的商品买回家中,给过年食谱增加些许新意,刺激刺激早已品腻了各色食品的肠胃,还真是不易。 回想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新中国刚成立十几年,国不富,民更穷。那时市面上物资匮乏,几乎所有的物资都需要凭票供应。除了维持生命必须的柴米油盐肉豆腐等按月定量供应以外,能够改善和丰富餐桌的食材几乎没有。逢年过节特供的食品,还必须在指定的时间及地点排队购买。万一因事耽搁了,年夜饭的餐桌上就可能比别人家少了一道菜。 在那物资短缺的时期,有一样今天看来再普通不过的农产品——花生米(仁),让我情有独钟,难以忘怀。 记得很小的时候,祖母在河北农村,每年秋收以后,她都会用家纺的土布,缝一个布袋寄来两斤花生米。每当收到以后,全家都会围着这难得一见的稀罕物高兴好一阵子。打开布袋,父母看着随附的来信,或喜或忧,关心的是今年家乡的收成怎样。我们这些小孩子则盯着颗粒饱满的花生米,想象着炸熟后油亮飘香的味道。那时这种稀罕物是年节待客的上品,通常在赏给我们一人几颗花生米解馋之后,父母都会依旧用布袋包好,放入陶制坛子中保存,留待过年时享用。 七十年代中叶,我们家住湘西沅陵。那时境况有些好转,合作社偶尔也有油炸花生出售。不过对于当时普遍收入不高的工薪家庭来说,那依然是奢侈品,轻易不会购买。家家户户的餐桌上,依然是熟悉的几样小菜。记得有一年姥爷从沈阳来此小住了年余,偶然买一点油炸花生米回来,那也是孝敬老人的特供品。虽然闻起来香喷喷的直流口水,我们做晚辈的绝不会动筷子。可一旦真到逢年过节要买时,往往又难觅其踪。 毫不夸张地说,在我的童年,小小花生米就被打上了“高大上”的烙印,成为了食品中的极品,是极为紧俏难以获得的宝贵食材。以至于1982年春节前夕,我入伍后第一次休探亲假,去宁波彼时最大的农贸市场桥下市场采购探家物资时,看见四处摆满的粉红色大颗粒的花生米,立刻就被深深吸引,毫不犹豫的选购了几斤,带上了归途。 哪里知道,我入伍在海防执勤的这几年,正是地方上实行改革开放,取得初步成效的时期。农村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农民的积极性已被充分调动起来。农业生产效率大幅度提高,农副产品种类和投入产出比早已不同往日。加上物资流通的逐步放开搞活,全国各地的市场供应更是天翻地覆。当我自信满满的带着花生米回到几年未见的家中时,看见大包的花生米放满了橱柜,一时目瞪口呆。 母亲见我不远千里还带回了花生米,也是莫名其妙,说:“这么沉的东西,你带它回来干什么?家里有的是!”我说:“以前不是没有吗,怎么现在会有这么多?”母亲答道:“那是老黄历咧,你当现在还是从前啊!留着你自己带回去,想怎么吃怎么吃吧。” 从那以后,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祖国越来越富强,市场更是一天一个样的飞速发展。特别是跨入新世纪以后,无论城市乡村,国营的、民营的,以及外资的各类商场超市越建越多。商场超市里的商品种类也逐渐从以本地为主,发展到全国全球都有。外地的名优特产,随处可见,随时可买。一开始,还可以走走这家,看看那家,专挑着新商品买。凡第一次见到的新上架的各地商品和厂家推出的新产品都买来尝尝。十几年光阴一闪而过。渐渐地,于不知不觉中,仿佛已经难以找到没有见过的传统名优特色商品了。 今天的节日市场,尽管依然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却早已由卖方市场转为买方市场。不再是顾客排队购物,而是商家积极推销;不再是疯狂抢购,而是精选细挑;过大年的食品不再物稀为贵,而是司空见惯,不足为奇。唯一不变的,是那浓浓的年味和幸福喜庆的日子越来越红火。 2019.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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